第6章 入门

从太极殿出来,紫菱便被陌离真人带走,而姜明和唐钰则跟着守一,回转弟子房舍。

守一为二人安排好房舍,讲明了一些简单注意事项,便让二人早些休息,第二日便要教授二人心法武功。

二人在饭堂用过饭,便回到房间休息。躺在床上的姜明,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倒是唐钰,却早早入睡而且鼾声大作。

此刻姜明心中却思绪万千,回想这几日的经历,心中痛苦不堪。以遭灭门之祸的自己,原以为可以不再奔波流浪,却不料又经历了一遍人间惨剧。如今虽然顺利上山,前不久还在一起的南宫易又不知所踪,而紫菱也不在自己身边。除了旁边熟睡的唐钰,竟然再无亲人朋友。

想到这,姜明眼睛不禁一酸,暗暗抽泣起来。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白天还能勉强控制,到了晚上,却再也控制不住,暗自神伤了。

辗转反侧许久,姜明还是难以入睡,便只好披了件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绕过房舍的走廊,姜明又一次来到了山路之上。月光如水,为大地披上一件睡衣。

真安静啊!树林是安静的,月光是安静的,连风也是安静的。偶尔会有“沙沙”的声音,却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脚步,显得格外清晰。

山林仿佛是睡着了,隐匿在夜空里,一动不动,只剩下了轮廓。

姜明走道白天看到的石壁面前。伴着月光,石壁竟清晰地映出姜明的影子。却也只有自己的影子,孤单,不知所措。

姜明倚靠石壁坐下,心中越发孤寂,见四下无人,再也无法忍住,放声哭了出来。后背上传来的寒意,也不能使他平静一分。

“呦,哪里来的公子哥?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在此处哭泣。让人看到了,岂不让人耻笑?”

姜明心中一惊,刚才四下并无他人。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林中竟然走出一人,披头散发,也蹲在路边,正瞧着自己。

姜明看清来人后,用手摸掉眼泪,将头往旁边一撇,说到:“哼,要你管。”

那人倒也不恼,说道:“我在山上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姜明明白这人大概也是山上弟子,也不好不回话,却又气恼刚才那人嘲笑自己,也不看他,冷声道:“我是今日才上的山。”

那人听罢,却起身挪到了姜明身旁,笑道:“原来是新入门的师弟啊!对不住了。想必是一人上山,内心孤苦,在此抒发情绪。你不用管我,继续就好。”说罢,还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他。

姜明有些疑惑,问道:“继续什么……”刚说完,便反应了过来,怒道:“我才没哭呢!”

那人却也憋不住笑声,边笑边说道:“对对对……你没哭……你没哭……我信……”可那表情,哪里是相信的表情。最后,他竟然放开声,大笑起来。

姜明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便起身要走。

那人一把拉住姜明,待笑够了,说道:“对不住,是我的错。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殷长风,乃是玄真教的普通弟子。”

姜明“哼”了一声,说道:“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厉害弟子,要不然大晚上的,怎么会有时间到处乱跑呢?”

殷长风竟也不恼姜明的讥讽之意,笑道:“师弟说的是。对了,师弟叫什么名字?”

“姜明。”

殷长风靠近姜明,神秘的说道:“走,咱们去抓件稀罕物什,算是向姜明师弟你赔罪了。”

姜明正思考着“稀罕物什”是什么的时候,却一把被殷长风拽着,入了深林。

姜明无奈,只好随着殷长风入了林子。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了殷长风所说的的地方。姜明一看,在一块空地上,用一根木棍支了一个大筐,木棍上系着一根绳子,延伸至一棵大树之上。

殷长风叫了姜明,爬上那棵树,手里拿着绳子,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筐子。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只黑影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在筐子附近啄来啄去,却没有钻入筐子里面。

树上的殷长风,轻声骂了一句:“这傻鸟,为啥不进去呢?”

底下的黑影却突然停住了动作。殷长风为自己的声音被他口中的“傻鸟”听到了,连忙捂住嘴。那黑影警惕地将脑袋四处转了转,见没任何动静,继续放心的在地上啄来啄去。

殷长风口中默念,一步,两步,三步......终于,他大喊一声:“进了。”与此同时,猛地将绳子一拉,筐子扣在了地上。

二人急忙下树,来到筐前。筐中一阵扑棱,并传来“咯咯”的声音。殷长风小心得打开了一个缝,手伸进去,小心的抓住了那“稀罕物什”。

借着月光,姜明这才发现,原来竟是一只野鸡,顿时为之气结,面露无可奈何之色。

殷长风则一脸惊喜,哈哈笑道:“我一连在这待了三天,总算抓到了。哈哈哈哈......”

姜明不屑道:“不就是一只野鸡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殷长风已然笑得合不拢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知道什么。你来看。”

说着,殷长风将那只野鸡举在空中,将尾巴露出,说道:“这种野鸡叫五彩雉,乃是天地生养的灵物。其肉肥美无比,同时也是难得的药膳。而羽毛五彩斑斓,极为漂亮,做个小物件,送给那些女师妹,任谁也难以拒绝。”说罢,面色得意洋洋,双眼迷离,思绪似乎已经飞到了他口中的女师妹身上了。

姜明看到殷长风的口中,都快流出了口水,鄙夷的说道:“口水擦一擦。这玩意要是真的是灵物,哪轮得到你发现?”

殷长风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不错。但这五彩雉确实是不可多得之物。本来想送个你配个不是。可是。”说着,将野鸡抱在怀中,看着野鸡,露出极温柔的表情,说道:“它可关系到我后半辈子的幸福。所以,我决定还是不给你了。你要是确实想要,等我什么时候在抓一只,送给你?”

姜明不料此人竟然能如此找借口,简直有点无耻,便道:“我就不用了。明日我还要完成功课,就不叨扰师兄,先回去了。”

说罢,就往来路去了。

殷长风在后边则是高叫:“哎,师弟,你别走啊。我殷长风可是重信守义之人,不会占你便宜的。回头我要在抓到,一定给你送去。”

姜明自然不会相信殷长风的鬼话,只是让他这么一闹,心中的悲痛之感也少了许多。回到房间之后,也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日,守一带着两人来到玄真教弟子读书的地方。是一间极大的屋子,内部又被分为无数个小隔间。每个隔间的布置都差不多,两张桌子,两张席子,一个蒲团。席子和桌子是入门弟子读书用的,蒲团则是给指导弟子用的。

待到两人坐好,守一变开始说道:“你二人已入我玄真教门下,那便是我的师弟。我是两位师弟的指导弟子。所有弟子入门的前三年,均要完成基础课程。每日上午,需先来学馆读书,一个时辰,随后练习基础心法。用过午饭后,在演武场练习武功,也是一个时辰。之后,去山上处理田里的活。”

姜明和唐钰有些吃惊,问道:“修道之人,还要种地吗?”

守一笑了笑,说道:“我等随时修道之人,但也毕竟肉体凡胎,仍需食五谷。而粮食蔬菜也不会凭空出现,自然也需要耕作种植。并且参与农耕也能锻炼身体力量,自是大有好处。”

平日里,二人以为修真之人整日修炼,不理世事。可却忽略了,只要是肉体凡胎,就要吃喝拉撒,与世人无异。想到这,二人有些脸红,面露尴尬。

守一倒不在意,接着说道:“这三年的弟子均为入门弟子,需将基础课程学习完备。若有一门课程没有合格,便只能下山,离开玄真教。若通过了,那就可以根据自己的特长喜好,选择成为四宫弟子。”

姜明询问道:“哪四宫?”

守一继续说道:“不要急,听我慢慢道来。不周山有五座高峰,五峰似手,主峰名曰通天,与其余四峰相对。太极殿便位于位于通天峰顶峰,乃是玄真教的中枢。四宫分别位于其余四座山峰。青龙宫位于苍木峰,主要研习医术道法。白虎宫位于寒光峰,主要研习剑仙之道。朱雀宫位于梧桐峰,主要研习道符法术。玄武宫位于神龟峰,主要研习以气御物。”

唐宇平日里性子活泼,哪里能耐得住如此长篇大论,听的自是不那么用心。

而姜明却认真无比,听罢守一的讲述,问道:“那为何要先修行基础课,才能入四宫?”

守一点了点头,说道:“基础课程中,有四宫的基础心法。主要是为了看弟子们到底适合修行什么。而且四宫功法,皆有相辅之处。譬如,研习剑仙之道,必先学会御剑。这便是御物的运用。如一个人单独出去行走,受了伤,简单的医术也能保住性命。”

姜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又问道:“那一旦选定一宫,就不能学习其他宫的功法了吗?”

守一摆了摆手,笑道:“当然不是,只要愿意,都可以学习。只是任何一种功法,都是极有奥妙,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大成。要是同时学习,必然会分散精力,最终导致虽杂却不精。因此,很少有人同时学习几宫功法。至多是在遇到瓶颈,补充突破罢了。”

姜明“哦”了一声,点着头。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闷响,转头看去,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唐钰竟然睡着,一不小心,与书桌来了个亲密碰撞,正捂着头,小声叫疼。

姜明赶紧示意唐钰坐好,以免守一生气。抬头望去,却发现守一并无愠色,放下心来。

守一等到唐钰坐好以后,笑道:“这些情况确实听起来有些枯燥了。咱们讲些有趣的事吧。”

姜明倒没什么,反而是唐钰听说有有趣之事,坐直了身体,眼睛炯炯有神。

守一笑道:“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下玄真教的故事吧。”

“我玄真教建教于春秋时期,距今已有千年的时光了。这期间,一共有一百五十多位掌教。第一任掌教,便是那劈开巨石的长眉祖师。建教之后,传说天地中出现四凶兽——穷奇、饕餮、浑沌几梼杌。四凶兽以人为食,却又刀枪不入、水火不惧。”

“四凶兽为祸人间,凡间军队却无法对其造成伤害,反而全都成了凶兽的食物。长眉祖师带领玄真教长老弟子出山,欲降服凶兽。然而四凶兽乃天生地养,非人力能及。因此长眉祖师与玄真教众长老只能堪堪将凶兽阻于南方十万大山。后来,天地间又出现了四大祥瑞之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在四大瑞兽的帮助之下,终于将四凶兽斩杀,埋于十万大山之中。四瑞兽也先后折在战斗之中。为感念四瑞兽的功绩,玄真教便建立了四宫。”

唐钰倒是听得津津有味,随后问道:“守一师兄,你说那四大凶兽和四大瑞兽真的存在吗?”

守一笑道:“这我可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当初玄真教祖师一定是做了大功绩之事,否则我玄真教也不可能延续一千多年。”

唐钰随后又问到:“还有吗?”

守一继续说道:“那就再说一个不久前的吧。在三十年前,曾经魔教横行于世,为祸四方。这些魔教之人不但残害生灵,而且修炼之法也极其邪恶,甚至有传言说,魔教之人修行时都要吸食人血。”

“后来正魔大战,正道各大门派联合起来,将魔教赶入西方蛮荒之地。而我玄真教出力最多,实力有最强。因此在正魔大战之后,便成为了正道之首。”

唐钰不知南宫易和唐山的夜谈内容,只当个故事听。

姜明大概了解一些关于三十年前的事,也知所遇惨剧,乃是三十年前的延续。听完守一的话,心中泛起酸楚,面上流出难过。

守一看到姜明脸色悲伤,心中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要太过伤神,掌门已派出弟子,去查魔教之事了。”

姜明听罢,也只是心中稍安,痛苦,却减不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