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周围有两条大河。
山阴之河,名曰若水。这若水有两奇,其一为水极为清澈,虽然有十几丈深,但站在岸上就可以看到河底的样子;其二则是水极为寒冷,河中竟无任何生物,因此,周围也没有人烟。
山阳之河,名曰洛川。与弱水不同,洛川水性温和,水中生灵繁荣,品类繁多。最为关键的是,洛川养育了沿河的不计其数的人类村镇城池。其中,最大的城市,就是坐落在洛川之阴的洛川城。
洛川城,周围不仅有大河洛川,还有着非常便利的水陆交通。依靠着天然优势,洛川城成为了北方最重要的城市。做生意的贩夫走卒,赶路赴任的官员,游历山水的文人墨客......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三教九流之人往来行走。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使得洛川成为北方最热闹的城市。
在距离中州城不远处,有一座安宁村。
原本这地方并无人烟。二十年前,突然有十几户人家搬到此处,开垦荒地,扎根此处。二十年的时间,竟然形成了一个一百多户的村子。村中百姓风气淳朴,安居乐业,幼有所养,老有所依,颇似《孟子》中所讲的“天下大同”,因此取名“安宁村”。
一日傍晚,一群稚童正在村口嬉戏玩耍。
“呀!”一个女孩突然惊叫起来,说道:“我爹爹给我的长命锁不见了。”
其他孩子听后,急忙帮小女孩四处寻找,只是一直没有找到。
其中一个稍大点的男孩问道:“紫菱,你仔细想一下,今天你在哪里去过,我们一起去找一下。”
被叫做紫菱嘟着嘴,仰着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对男孩说道:“啊!姜明哥哥,我想起来了。我下午去过河边玩水,嫌长命锁挂在脖子上麻烦,就把长命锁取下来,放在石头上,结果就忘了。”
姜明听完后,说了声“那肯定在河边啊”,便招呼孩子们,一起到村子外边的小河边寻找。仔细寻找了一番后,姜明在在一块大石头下边找到了长命锁。
姜明将长命锁戴在紫菱的脖子上,伸手在紫菱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叮嘱道:“以后可要小心点,不管干什么,都不要取下来。否则真的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紫菱摸了摸被弹过的脑门,咧开嘴,露出白净的牙齿,拿起长命锁晃了晃,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就算是丢了,姜明哥哥也都会帮我找到的,姜明哥哥最好了。”
姜明将头高高地抬起,得意地说道:“那是,只要是在咱们村丢的东西,我就一定能找回来。”说完,仿佛自己也不信,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有同伴大喊:“姜明,快过来,有死人。”
在听到同伴们的呼声后,姜明心中一惊,和其他伙伴急忙赶到河边。
孩子们围在河边,只见水里漂着一个人。
紫菱胆小,不敢过去,只远远的望着其他孩子转来转去。
这群孩子里,数姜明的年纪最大,因此孩子们都以姜明为首。
姜明急忙对其中一个男孩说道:“唐钰,你快去叫你爹。”唐钰听罢,立刻拔腿就往村里跑去。
姜明又对其他孩子说道:“其他人和我一起,把那个人拉上来。”
孩子七手八脚的把人拽上了河岸,围着那人,不知所措。
姜明仔细瞧了瞧那人。这是一个身穿灰色布袍的男人。他的脸在水的浸泡下,显得惨白,甚至有些浮肿。胸口位置的布料已经被血染成了猩红色。布袍不知道被什么割开了一个大口子,血就从里面不住地往外渗。
不一会儿,唐钰带来了自己的父亲唐山和叔叔唐海。
唐山指挥孩子们让开地方,走上前,将手放在男人的脖颈处,随后放在鼻子前,片刻之后,又翻开男人的眼睑看了看,站起身来,对另一个人说道:“唐海,这人还有脉搏,但是没有气息,明显溺水窒息。快,晚一会儿,就救不活了。”
两人迅速将男人放平,按压胸腔和腹部。不一会儿,男人口中咳出几口水来。唐山用手指试了一下,发现男人有了呼吸,松了一口气。
唐海问唐山道:“大哥,这人虽然有了气息,但还是仍然昏迷不醒,必须得快点救治。可这人来路不明,贸然收留可能会引来大麻烦,怎么办?”
唐山沉吟了一会儿,拍了下唐海的肩膀,说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至于后面的事,等他醒了,咱们再问。”
唐海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便点了点头,将男人背在自己身上,向村里走去。
姜明见唐海带走了来路不明的男人,向紫菱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唐山并没有一起离去,而是对孩子们说道:“你们今天做的不错。都先回家吃饭吧。明天我让唐钰给你们带糕点吃,好不好啊?”
孩子们受到表扬,又听说有糕点可以吃,都高兴地欢呼起来,齐声道:“好!”
“但是,有一个条件。”唐山又说道。
孩子们听到唐山说还有条件,就叽叽喳喳的问条件是什么。
唐山做了个停的动作,等到孩子们都安静下来,郑重的说道:“你们要发誓,不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不认识的人。要不然就不给糕点吃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出去,但糕点自然在孩子们的心中地位更高,为了有好吃的糕点,发个誓又能怎么样的。于是,孩子们纷纷举起右手,七嘴八舌发誓。有的说“要是违背诺言,就不能吃好吃的”,有的说“要是说出去的话,就让小鬼割了舌头”......唐钰则发誓道“要是说出去,就让自己成为孤儿。”结果,让唐山在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捂着屁股逃回了村子。
孩子们在欢声笑语中向着村中走去。与其他孩子不同,紫菱虽然没有近距离观看,但还是有些害怕,一路上用手紧紧抓着姜明。姜明任由紫菱抓着自己,不住地安慰这小姑娘。快到村口的时候,紫菱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
唐山走在孩子们的后面,面色严肃。脑中恍惚的记忆,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至少,衣领和袖口的独特的云纹,自己一定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