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纸国华胥

“说的也是啊，要那淮阳公主真是有这么大的本领，晁国至于亡国吗？”

“你要说她没心护着百姓，她也领兵出来抵抗外敌了，但你若说她有心护着自己的淮阳百姓，她怎么还诛杀满城？这不是互相违背吗，这编故事的未免也编的太随意了，前后不一，照这么说，这淮阳公主到底是个什么人？”

说书先生见众人吵吵嚷嚷，他一拍醒木，众人安静下来。

“说到这淮阳公主化十万冰棱，诛杀敌军并子民，后来有人说是淮阳公主认为灾祸起于淮阳，不愿意让异术再为祸人间，所以在诛杀敌军的同时，也将淮阳鬼迷心窍的众子民诛杀，令巫术不得再流传。”

“也有人认为淮阳公主根本就没有保护子民之心，若是她有保护子民之心，早就该在西青攻打晁国之时出战，用巫术逼退敌军，怎么会让局势发展到只剩淮阳一郡才出来抗敌，所以认为淮阳公主一定是走火入魔，到了最后关头，分不清孰敌孰民，全都一举诛杀了。”

“总之到了最后，淮阳公主经脉尽爆而亡，死在了岱舆山下，衣衫褴褛，赤足上全是血洞，所亡之处，恰好是十万人鲜血成河的尽头。更奇怪的是，淮阳公主身上绑着一根金线，勒在心口之上，深可嵌肉，无论如何也取不下来。”

“后来淮阳公主的尸首无端消失，有人说曾经在淮阳公主临死前，见到过淮阳公主最信任的一个门生，而淮阳公主将一样物事交给门生之后便自爆而亡，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见过这样物事，更没有淮阳公主的徒弟族衍现世，故而也只是将其当成传说罢了。”

“因为会异术的人已经消失，西青也害怕自己国人也会像晁国一样因为追求异术而荒废败落社稷，故而在正史中对这一段历史避而不谈，也不准时人议论。”

“久而久之，折纸术也就没了声息，随着晁国一同消亡了，至今再也没有人能操控折纸术，以至于纵使站在这里给各位明公言说，在下其实也不知这淮阳之役是真是假，只能从野史中窥得一二分，说与各位为听，至于是真是假，就由各位自己判断了。”

说书先生捋着胡子，

“不过，关于淮阳公主临死前交见门生之说，在下也还听闻了其他说法，传言说，那些人之所以不能学得淮阳公主这般强大，不仅仅是因为天资不足，更因为当初淮阳公主将其中要领隐去不教，使得无人真正能够折纸成金，但临死之前，淮阳公主将其要领说与此门生，叮嘱门生，要一直隐于山林，不现于人前，若要再现于人世，必定是世间大乱之时。”

“而公主单单说于这个门生听，也并非是偶然，因为所有人在学得异术之后，都大肆宣扬，在民间招揽蛊惑民众，唯有这一个门生不是，学得异术之后，隐居于山，不显于世，潜心修炼，于是公主格外信任倾心，便提前叮嘱此门生到岱舆山避难，留下了唯一一个纸巫后人，但许多人到岱舆，皆不见什么世外高人，有个别说自己见到过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或是为了博取噱头，或是为了面子所致。”

“所以，纸巫后人极大可能只是一个传说，真正的纸巫早已经在三百年前绝迹了，你我也无从探究。”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

栀予的心一震。

说书先生朗声道，

“行违神祇，天则罚之，

礼义有愆，夫则薄之。

淮阳巫主，行德背天，

尸无全貌，纸无再活。

如怡堂燕雀，不知后而有灾。

晁似瓮里醯鸡，居一隅安有广见。

诚无纸国再昇之境，华胥一梦分崩离析。”

小二将栀予的菜端了上来，可是栀予却看着窗外的长雨钱花愣了神。

她看见自己袖子里那卷随身携带的纸，慢慢地按了回去。

纸卷袋子摩擦过皮肤，上面用云锦丝绣着貔貅与白泽，银线流光，金丝缠云，是她身上最贵重的东西。

师傅没有给她说过他们的来历，只说纸巫一族不可轻易现于人世，她绝不可轻易将异术展示给众人看。

原来，是因为纸巫一族早已经被赶尽杀绝，不能再出现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