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夜里城篇

  • 第一折纸师
  • 惠柏
  • 2050字
  • 2021-02-01 22:28:12

栀予从夜走到天明,身无长物。

徒步走到了一个小村子里,还没进村就遇见一个人倒在她面前。

栀予连连后退几步。

这是几个意思?

碰瓷吗?

那人却在阳光下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栀予上前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却发现那人的脸好像有些眼熟。

这位……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眼前闪过依稀片段。

与眼前的人面容重合。

栀予惊讶,

花魁……岐娘?

栀予拍了拍她的脸,可是岐娘没有一点儿苏醒的痕迹。

而且脸烫得吓人。

栀予仔细看,发现她身上还有微微渗透出来的血痕。

似乎有很多道伤口藏在衣服下。

栀予叫不醒她,只能把她扶起来,放在路边。

找路过的村民要了一瓢水,慢慢喂她喝下。

过了大抵有一个多时辰,岐娘才醒过来。

她睁眼似乎很困难,眼睛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

栀予连忙问道,

“你还好吗?”

岐娘艰难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你是……是……”

她头痛欲裂,对眼前的人,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但又想不起来。

栀予道,

“你也许昨天在花簪会上见过我。”

岐娘恍然大悟,却紧紧的抓着栀予的衣角,虚弱得有气无力道,

“大夫,你是大夫,救救我,我快要被打死了。”

栀予两难,

“我不是什么大夫。”

岐娘却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来,栀予连忙要扶住她,可是岐娘却使出了全部力气,依旧争辩,

“你就是大夫!”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你不能看着我死啊……”

栀予连忙给她顺气,左右为难道,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可我真的不是什么大夫,我……”

可是还没等她这句话全部说完,岐娘又晕过去了。

栀予总不能够真见死不救,不得已把她背起来。

进了村子里面,一直问路,问到了村医的住所。

村医给岐娘号了脉,唰唰唰在纸上写下一堆药,

“照着这个方子,去院子里找我的徒弟拿药。”

栀予连连道谢,就要抬步。

村医却叫了她一声,

“欸,药钱呢。”

“先给钱,后拿药。”

栀予面色忽然凝滞了,她都忘了,她身上可一分钱都没有。

她连忙搜了搜岐娘的身,亦是空空如也。

栀予对着大夫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村医立刻明白了,登时面色不好,斜眼看栀予,

“没钱就自己去把这药采了,我这些药可都是我千辛万苦,亲自上山去采来,怎么能随便就给你?”

栀予求情道,

“您就通融一下,您看,我妹妹都快要死了,您悬壶济世,就不能帮帮忙吗?”

村医翻了个白眼,

“你在和老夫开什么玩笑,就这个能死人?村里人要是这么着,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第二天一样扛着锄头去下地,矫情啥?”

“没钱就给我走,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今日赊账,明日就跑,我去哪里找你们要钱?”

栀予还想再求,却和岐娘一起被轰了出来。

她扶住岐娘,岐娘像一条死鱼一样赖在她身上,还流口水,把她的肩膀给弄湿了一片。

栀予:“……”

她正了正岐娘的头,把岐娘背起来。

幸好,在日落之前有一户人家愿意收留她们。

大娘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却偏偏是这么多户人家里唯一一个愿意收留她们的。

栀予把岐娘放到榻上,仍旧是愁眉不展。

现如今她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捡了一个拖油瓶。

而且岐娘现在还有伤在身,她又没有钱买药。

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栀予给岐娘整理了一下衣裳,才发现插在岐娘衣襟里那一张药方,插得这么明显,她刚刚竟然没有发现。

栀予连忙打开,果然是方才的那一张。

心上却有了几分轻松。

这大夫也不算是太坏,起码把药方给她了。

大娘见岐娘烧成这样,却手脚冰凉,大娘闷声不说话,在炕下塞柴火,把炕烧得又滚又热。

栀予不解,

“大娘,我妹妹已经烧的很烫了,再烧炕恐怕是不好吧。”

大娘一瘪嘴,

“咦,妮懂啥,就是要嘞个样子病才得好。”

而栀予肉眼可见的就是岐娘的面色愈来愈红,额头上开始不停的冒汗。

栀予劝阻道,

“大娘,我感觉她好像烧得更厉害了,这样行不通吧。”

大娘却只是白她一眼,继续用男人般有力的大粗膀子拼命拉炕火通风。

栀予只感觉大娘仿佛在锯肉骨头,还是野猪的骨头。

栀予:“……”

大娘把火烧得又大又烈。

岐娘突然开始动了,而且一动就是不停的翻滚和在炕上做着起跳的姿势。

像一个蒸熟的龙虾一样拱着背,面色通红,脚还在划。

如此挣扎了起码得有半刻钟,栀予心惊肉跳地看着大娘打风箱,一边怀疑又一边有些相信地看着炕上闭着眼睛蹦蹦跳跳的大虾。

岐娘终于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子翻身起来,猛地一吼,

“热死老娘了!“

栀予看着刚刚还垂死的岐娘,此刻生龙活虎,并且跳起来底气十足的一吼。

她呆滞在原地,沉默了。

只剩下大娘拉风箱的吱呀吱呀声。

大娘吱哇吱哇,

“妮说似不似?妮看她,比饿们养嘞犬还能蹦捏。”

外面院子里的一条大黄狗,很是应景地吠了两声。

吼吼吼吼吼吼叫了一阵。

栀予试探地询问道,

“你……没事了?“

岐娘赤脚跳下了炕,精神抖擞。

却又在听见栀予询问的瞬间,靠上了柜子,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媚态,摁住自己的太阳穴,

“我头晕。”

大娘停下了烧火,把岐娘按在炕上,

“妮坐,妮坐。”

“头晕就憋站起来。”

岐娘柔柔弱弱,眼底还带着一些晶莹的泪光,对大娘怜人地一笑,

“谢谢大娘。”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正常的画面,栀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岐娘露出小腿,像是睡在美人榻上一样,撑着额头,虽然柔弱得要哭,却不时自己的余光瞟一眼大娘。

要是大娘在看她,或者有啥反应,岐娘就做出要哭的样子,在眼下擦拭着根本还流不出来的眼泪。

栀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