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跳河

以前看到的景,是它的样子;如今看到的景,是我的样子。

......

未来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还会背着相机。有一天就算死了,也会带上相机和照片一起埋葬。——致自己

这不是梦,是曾浪漫的想过。

明亮的房间,九点了。她不情不愿地起来,往窗户走去。

流下眼泪是如此的简单,就只是看着窗外面的狗狗,心里便觉得它孤单又可怜瞬间就掉下了眼泪。看着它移不开眼,直到它自己消失在她的眼前。

它坐在小区的路中间,车偶尔经过它也不走开,一条路变窄了这多危险。它是不是想不开,也想......

阴天天气,风有点大。李姗姗心里那颗燃起的心就像点燃的蜡烛似的被吹灭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也点燃不起来。风在她耳边诉说自己的悲伤,似乎只告诉了她一个人。

一直以来她喜欢风还有这一层“朋友”的关系。风很悲伤地刮着,在这空荡的世界里居无定所的飘荡,成了孤魂野鬼般孤独。

中午,李姗姗换好衣服,走到镜子面前,她摸了摸左眼下位置的那条四厘米的刀痕。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不自觉红起来,泪水在眼里打转。那只手顺着摸到额头,手掌贴着头发往后顺去,戴上白色的鸭舌帽出门了。

她闲着没事,走到小区的象棋桌旁边,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过了几分钟,对面坐下来一位爷爷。

这位爷爷在象棋桌上摆上棋子,说:“姑娘,会下象棋吗?要不要来一把?”

李姗姗下意识“额——”的一声,犹豫几秒说,“可以啊。”她算不上会下象棋,但是棋子怎么走她都是清楚的。

两人下了五分钟......

爷爷眉头紧锁,观察象棋桌上摆放的棋子说:“姑娘棋艺还不错啊,我得想想下一步.......”

李姗姗看着桌上的棋子,顺眼移到爷爷的手。血管突起,满是褶皱,特别粗糙,再看向他的脸,她想起自己的爷爷应该也这么老了吧。

六十几岁的爷爷,灵魂深处却是住着如眼前李姗姗这样的青春年纪。而她刚好相反,一个青春年纪的人,心理却老到如眼前这个爷爷的年纪。她羡慕起老人,有个可怕的念想:老人,离开这个世界越来越近了。另一面也佩服他们是怎么走过来的。

李姗姗没有想过未来三十岁的自己,四十岁的自己,甚至五十岁的自己......

没多少秒,她掉下了一滴泪,赶紧抬起手擦掉眼泪。

羡慕老人,走到人生的终点站,可以不用再承受活着的痛苦。李姗姗的心声。

还是年轻人好啊,我老了。爷爷的心声。

李姗姗明明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向三十岁靠近。想回到小学三四年级,记得那时开始,性格、心态各方面开始转变。

小时候的自己什么都不怕,现在的自己想起小时候抓得知了,蜻蜓,青蛙。也已经不敢抓了,想到它缠着手就害怕起来。真是越长大越胆小,越长大越孤单。

要是真的可以回到过去,竟然不是选择回到摄影培训学校?

或许......或许在这么多年来的折腾中,怀疑自己当初考虑不周到,过于冲动,怀疑自己选错了等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摄影时间,只感觉身心疲惫。

下完了一盘棋,她走了。

接近两点的时候,她路过一处,好多人都在看音乐喷泉。音乐声音高,喷泉溅起的水就高;音乐声音低,喷泉溅起的水就低。花式多样,空中弥漫水雾。一张张满脸笑容,个个举起手中的手机拍照、录像。在欢呼,说着好美。李姗姗的心里却没有充满喜悦。

再美的景色,也只有快乐的人才有心情看,才能欣赏它的美。如果是一个像李姗姗这样绝望的人,会有那个心情欣赏吗。一切美好的事物在她眼里都失去了色彩,走进不了她的心里。

没意思。无聊。

虽然她也已经二十四岁了。在未来,还是有好多年,好多好多个月,好多好多好多个天......

李姗姗来到名叫舒心桥的地方,周围几乎没人,这条桥的长度看起来大约二十米。她走到桥上,河两岸柳条垂挂在河面上。她被桥下的水吸引,走过去旁边,身体弯下来趴在栏杆上,说:“好漂亮的水。”又一会儿闭上眼:“风吹得好舒服啊。”

她拿下头顶上那顶压低的白色鸭舌帽,用力把帽子飘向远方,掉到水里。

她有想过就这样干脆地跳下去,然而她并没有,而是爬上宽度为十厘米的栏杆上。心想:如果我能走得过去,就继续生活着吧。如果掉下去,就......

李姗姗一步一步往前走,奇怪的是今天的平衡能力异常的好。怀疑自己的平衡能力真的有这么好吗,自己没有像杂草般顽强的生命力,也没有拼命努力想活着啊。

这条二十米长度的桥,走得只剩下最后五步的距离就差不多到头了。她,在原地停了下来。

湖面掀起层层涟漪,该剧组,工作人员在做准备工作。

.......

李站导演对刘静说:“接下来的这场戏,你确定不需要用替身吗?可以吗?”

“可以的。”刘静说。

“那好,加油,好好表现。”

“嗯嗯。”

回到位置上,导演:“现场准备了,1,2,3,开始。”

《姗姗来迟你久等》剧本,刘静饰演的李姗姗朝着湖边方向走去。走到最靠近湖水的边上停下脚步,她一脸失望地面对湖水,说:“我的人生怎么活成自己意想不到的结果。没了目标,没了希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舒心桥这边的李姗姗,往剩下五步距离就走完的栏杆上继续走着。她慢慢地向前跨出右脚一步,紧跟着左脚又跨上去一步,接下来又原地停留三秒。

剧组拍得这部戏,男主王一海开始上场了。在女主角李姗姗十几米的距离,他看到她伸开双手,身体往湖面倾斜。他跑了上去,呼喊着:“姗姗,不要啊。”

舒心桥,李姗姗再次抬起右脚向前一步,这一步踩滑身体往河水方向倒,已来不及去想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踩滑......就掉下去了,掉到在桥上与河水中间的位置。

剧组拍戏的湖边,刘静饰演的李姗姗扑通一声,同时掉进水里。

舒心桥这边的李姗姗慢慢沉下去......这个时候,有人跳进水里,像是有人去救她了。

救起了的是剧组拍戏的李姗姗饰演者刘静。她躺在王一海的怀里,摇了摇她,他喊着:“姗姗,李姗姗,李......”

李姗姗的嘴里吐出水,咳了几声,睁开眼醒了过来。

“卡。”导演喊着。

......

舒心桥这边的李姗姗沉入水里,没人救她。

剧组在收拾器械,都准备离开这里。王一海走了几步,停下,转身望着眼前这条湖,面色陷入沉思。

“怎么了?”一位工作人员看着王一海停住的脚步问。

王一海摸着心脏位置:“没什么?就突然胸口闷闷的,像是失去了什么的感受。”

“还好吧,走了。”工作人员说。

“好。”

......

舒心桥,这一刻,她就跟梦到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去的感受一样。当面对即将会死去的人生,还有存在不甘心。

这次是真的真的睡去了,不需要再期望做美梦,或者可以长睡就好了这样的念想。不用面对明天,不用烦恼将来。不用当心黑夜不够长,白天来得快。

如果有人用她来写作,可以写多少字。也许几个月,几年时间都迟迟下不了笔,因为不懂她......而她拿起一张纸一支笔,没有写出一个字。不是写不出来,而是发现没资格。

李姗姗发现自己放弃的太早,放弃可能会拥有的一切。在最后一刻会明白,但是人生哪有死而复生。当一次次可以重来时,已是幸事。

回想起,她的心从未真正死过也没有真正就此放弃过。只是太悲伤,暂时停歇,这个过程漫长而又短暂......

最后一刻她想着:王一海,谢谢你一直向我走来。我一直觉得你很耀眼,我们在各个方面都截然不同。

王一海现在坐在车上,透过剧本里女主的李姗姗,他望着风景想着:姗姗,其实我还有一些话没有对你说。本来打算在演唱会的时候和你说的,可你那天没来,我想告诉说。

李姗姗接着想:并非都是截然不同......但是,渐渐发现我们其实还是很像的,我们要是能早点遇见就好了。

王一海还是望向玻璃外想着:我们的相遇迟了吗?你,是我一直要等待的人。和你在一起特别美好,或许,我们是同类人。

李姗姗留着最后一口气想着王一海:我们之间有缘分,总是能遇见。我们听同一首歌。我们喜欢大海。我们一起看飞机......可能你靠近我,也是发现了我们是一样的人。

泪流满面的脸看不出来。在这冰冷的水里,想到他如此的温暖。李姗姗那空虚孤独的日常生活中,有王一海其实有了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