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两月的身心俱疲,张成确实需要放松放松。因此在出租屋里休息了两天。
第三天就来到工厂。
前天,他将工厂的钥匙重新配了一把给了马甫南。今天到工厂,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运来的已经裁剪好的半成品衣服整整齐齐堆放在车间,张成对马甫南的执行速度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
下午,有三个去年的员工报道,四个临时工也到工厂询问。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车间的机器前已经坐满了工人。
服装生产进入正常轨道,一切是那样的井然有序。看着工人们卖力干活儿,张成欣慰极了。
有了订单,有了工人,张成又变得活力四射,一副高枕无忧的样子。
因为没有师傅带班,目前给工人派活儿的事情都是他在做。
不过这些都是他做惯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后来,发现人一多,活儿堆得到处都是。便想着找个收发师傅来。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马甫南,马甫南说他有个合适的人选。
不过两天,果然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女人到了工厂,见到他自称是马甫南介绍过来的收发师傅。
可能大家没有做过服装的朋友不知道收发是做什么的?这里简单说明一下。
收发师傅一般都是给工人安排工序,拉活,搭配裁片的。这种活虽然简单,但也有些繁杂。
这个师傅名叫王月梅,据说是河南人。不过从她的口音来听,似乎又像是山东人。
而她的解释是,从小跟着父母到山东,因此口音带点山东菏泽的味道。
张成见这师傅做事不错,心里更加感激马甫南的周到体贴了。
从此,张成与王月梅开始了漫长的合作。
接下来的时间,张成与这个王月梅天天见面。
不过自从荐了王月梅到工厂来的马甫南,居然很少来工厂,一段时间竟然连他的人影也找不到了。
一段时间后,张成甚至怀疑这个人遇到什么不测。
有时候张成问起,王月梅却说她也不知道。
不管这马甫南现在去了哪里,在干什么,反正工厂已经复工,张成也不会多想什么!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无论是工厂的运行,还是他个人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马甫南的掌握之中。包括他一天吃了些什么,吃了多少,喝了多少水,上了几次厕所,甚至身上流了多少汗水,身体里的记忆芯片都会将整天的数据详详细细传给他。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事情呀!可是张成却一无所知。
王月梅这个人,在张成看来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工作认真,勤快,很有眼力。她不仅承担起收发的工作,还将张成教活的事情也包揽过去。
工厂在她的打理下,一切尽然有序。
这让原本就轻松不少的张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躺着赚钱的老板。
……
“张老板,你这货是从哪里拿来的?这裁剪的技术也太高了,裁出来的衣服简直分毫不差……”这天一个姓林的,做拷边的临时工笑问道。
虽说工厂里没什么事情,但张成还是像往常一样上班。
说实话,这一问,到是将张成问住了。因为从始至终,衣服从哪里来,怎么运来的,辅料是从哪个厂家生产出来的,一无所知。
张成笑道:“你别管是从哪里来的,好好干活就是了。只要我能保证你们能够挣钱,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另一个曾经与他在一个厂里做双针的前同事钱于一边扒缝一边说道:“今年哪个服装厂的行情都不是很好,倒是你这儿,一片热火朝天的样子。接到这么大的单子,这货不会是去年接的吧!难道你就不怕做好后,被退货了?”
张成拍着胸脯自豪地笑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接到这笔单子的时候,那边已经给了订金。”然后指着正在检查质量的师傅道:“这个师傅,就是给我订单的客户介绍过来的。”
钱于将一个袖口放到双针车上,动作娴熟地一脚到头。然后转头对张成道:“哇,你这是走狗屎运了,遇到这么好的客户…还介绍这么好的师傅…听他们说这单子一共五万套,要一个月做完(因考虑到张成特殊情况,马甫南给了时间宽限)。你这么点儿人,又不是流水线,能完成么?”
张成道:“当初我也是这么想,原本想推掉。可是客人心底善良,他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让我尽最大努力赶货。如果到时间确实做不出来,他可以向上级反应情况……”说完,接到一个电话,春风得意地笑了几声离开了。
可以说,张成遇到马甫南,既是一个天大的意外之喜,同时也是一个天大的疑惑之事。
但从开始的质疑到后来马甫南确实为他带来丰厚的利润后,张成便从未疑惑过。
他天真地以为,这是自己时来运转的结果。
而且这种想法会持续很多年。
因为事情的后果要时间来积累,就像几个成语,积少成多、积沙成塔、水滴石穿等等。
每三天,服装做好成品,经过检验,包装,封箱。只需要将货品堆放在特定位置,等人装货。
而张成却不需要做什么,甚至不需要看人将货运走。也就是说,货是怎么运走的,他都一无所知。
这样的老板,真是太好做了。
相比去年,从拉订单,派活,运货,甚至于哪道工序来不及了亲自上阵对比,今年就是当了一个真正的甩手掌柜。
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心里盘算,这批活儿做完后,能得到多少钱?
但这些,他从来都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过一分。
不是不想,而是马甫南时常在耳边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再说了,作为人,都是有私心的。这样的好客户,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就在张成坐在办公室悠闲地抽烟,哼着小曲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站在门口。
“张成……”。
张成一看,这不是去年开春时,堂叔给他介绍的对象,叫牛爱香的么?
“哟,这不是大美女牛爱香么?怎么,这是亲自来看我的笑话来了?”
牛爱香见他冷嘲热讽,也不生气。自顾自地站到张成身后,撒娇道:“张成,你是在怪我么?”
张成起身,将搭在肩上的手推开冷冷道:“我可没这意思,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当初我面临破产,你不顾我苦苦挽留,硬是离开。我都认了……可是你今天来干什么?你不是应当同你的新欢在一起吗?”
牛爱香听这话里有些怒意,以为张成还爱着她,这是在吃醋的表现。
她心里得意至极。
便故作媚态,用她娇滴滴的声音说道:“你还说不怪我,你自己听听,你这话里的醋意,恐怕是喝了一缸醋的结果吧!”
张成看着这现实的拜金女人毫无羞耻之心,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他很后悔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骚货。
心中一阵厌恶。
“我看你是想多了,对你,我已经失望透顶了……”
“别呀!你总得问问我当初为什么离开你?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想当时我弟弟要买房结婚,而你却逼我拿出订婚的礼钱……我就那么一个弟弟……”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如果换作是以前,张成还会心疼。现在只剩下想吐的冲动。
“不要在我面前装的那么楚楚可怜,无非就是你见我没有倒下,还想来祸害我一回……呵呵……牛爱香,恐怕这次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这时牛爱香才注意到张成的眼睛,没有爱意,没有迷恋,只有冷酷无情的厌恶。
牛爱香慌了,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知道张成已经死心了。
可是她还是想用自己的美貌来打动他。
于是小跑着走到张成面前,抓住他的胳膊,眼里一阵梨花带雨,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张成,难道你真的忍心这样说我?我们将近一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这点小事儿,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
张成一把推开牛爱香,怒道:“小事儿?你说那是小事儿?我辛辛苦苦开办起来的工厂要倒闭了,让你拿出钱来缓缓。但你当时怎么说的?怎么做的?趁着我回浙江,居然去和别的男人相亲?你相亲就算了,让你还钱。你们家的人伙同我堂叔一家,拒绝还钱?不仅如此,还到处中伤我,说我虐待你,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你说,你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吃穿用度全是我一人…我已经够对得起你了。”
想到过去的种种,说不恨,那是假的。
一个多月前,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及她的亲戚们。看到自己将要负债累累,非但不帮,还落井下石,张成就气不打一出来。
“张成,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当初我爸妈也是怕你将钱全投进去,没个着落,所以我才没有给你……”
张成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谎话连篇,指着大门,一点情面也不讲,喝道:“出去,我以后再也不想见你!”
“张成,你非要这么绝情么?是,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做得确实不对。可是每个人都会做错事情,难道就不能给次改正的机会?……你看,为了弥补,我爸妈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交给我……”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叠钱,“临走时,我爸妈千叮咛万嘱咐,说你这时是最需要钱的时候……”
张成看着她手里的不到一万块钱,都差点将自己气笑了。
“牛爱香,这何必呢?不说当初我给你的订婚礼钱是三万块钱,难道你们牛家的家当只有这不到一万块钱?”
张成这下可算看透了,这天底下不要脸的人还真是天下无敌了。
这个好吃懒做,见利忘义,卑鄙无耻的女人是到他这儿来白吃白喝的呀?
以前是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现在已经看清楚,怎么还会在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