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迷踪
- 银子带够了吗
- 看书生
- 3797字
- 2020-04-13 10:15:41
两千两银子着实是一笔不菲的报酬,萧至满打满算论一个中字上流高手,这样的人虽然不不至于多如牛毛,但是在江湖上也是一抓一大把的货色。
罗刹夜鬼也是个名头不小的杀手组织,论名气其实并不逊色于夜烛多少,里面的几个狠人虽然声名不好,却也是提到都有人害怕的主,这种活交给他们按道理来讲必定是万无一失的,为何还要夜烛再来上一层保险。
难不成萧至背后另有他人相顾?
两方竞逐,利益驱使,那打手一旦照面,两千两银子谁不眼馋,罗刹夜鬼行事狠绝,夜烛干净诡秘,必然是免不了要起一番争斗,那必定就是背后有人别有用心,但是两方向来进水不犯河水,而且都不好惹,没有哪个疯子会去主动挑起两方争端,开价的雇主这样又是有何用意?
柳寒芳负手而立,垂着眼思索着。
许悠双臂环抱,在旁边冷哼一声。
“这不明摆着找麻烦?两千两确实天价,但这是看不起谁呢?”
“没那么简单。”柳寒芳轻摇了摇头,“这两边开价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闻汀觉得恐怕是同一个人,她已经在查了。”兰若瞒答道。
鬼市行事买凶乃是有他们的规矩,向来是人不见面,只见悬赏和银钱。所以要想知道是谁开的价,还是要花不小功夫,一时半会肯定急不来。
夜烛有自己打造的情报网以及渠道,以前是两个人负责这块,有一个人以及去了,更多的就只有闻汀来做了,兰若瞒在背后做协调。
柳寒芳一拂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将左手放到桌上,食指不断地摩挲着大拇指。
他说道:“有几个人回来了?”
兰若瞒摇摇头,看了看躺着的段决。
“只有他一个。”
“最快的一个,还有多久?”
“千夜红,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中秋节之前,不出意外能回得来。”
“其余的?”
“伍十浪和于靖还尚在外面,大概还要小半个月,韩奕奇远在巴蜀。至于······”兰若瞒顿了顿,“于庭前,他的话······”
“尽量不要动他。”柳寒芳打断她。
兰若瞒点点头,她又补充道:“需不需要把闻汀叫回来?”
柳寒芳思考再三,他抬头说道:“暂时不用。”
办法倒是有。
“听我安排。那边如果实在不好查,不必深究,能开得出这个价的人,保不齐会有其他手段,我怕惹来其他麻烦。”柳寒芳沉吟道,“许悠,明日你好生去打听一下,萧至最近跟哪些人接触过,押了什么镖,然后报过来,让闻汀再去探一探,到底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其次,这个活我们接,也不接。如果在丹桂花会之前,罗刹夜鬼的人提前得手了,那这笔赏钱他们尽管去领,但是日子挑在楼里办花会那天,这件事就必须我们来办。”柳寒芳眉毛轻挑,“若瞒,你让闻汀同那边的雇主谈好,不必先付定金,只按人头论赏便可。”
这么肥的鸭子,送到嘴边,没有不要的道理。
“再之,安排人两拨人,一拨人负责把霓澈楼里里外外都看住,另一拨暗中观察萧至的动向。我明日去查一查关于罗刹夜鬼那七个人的消息,其余的安排,我们之后再做定夺。”
“对了,你再另外派人查一查祁一南和明曌堂有什么关系。”
柳寒芳的意思很明确,一定要确保霓澈楼不能出大事。因为到时候动手的是罗刹夜鬼,保不齐会惹出多大的乱子,事后声名受损不说,这楼里鱼龙混杂,又是他们的老巢,官府的人查下来,再借此敲打刁难,事情会发展成怎样不好说。
“好。”
兰若瞒点头应下,他的意思她心里已经明白,思绪理清,心头已经是盘算好了。
兰若瞒八面玲珑,心思缜密,夜烛负责联络和其他的大小事务都是她在打理,闻汀从旁协助,对外她是金陵名动秦淮河的舞伎,对内,她是柳寒芳的左膀右臂。在她的打点下,柳寒芳轻松很多,大多时候像个甩手掌柜。
事务安排妥当,柳寒芳也不算在这里多待了,他起身要走,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段决。
段决一张脸阴沉得像个死人一样。
柳寒芳淡淡地道:“好好养伤。”
段决冷哼一声。
“中秋节,把我算上。”
柳寒芳向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道:“不必逞强。”
许悠走在前面,他把火折子吹亮,推开门,两人便是离开了。
柳寒芳前脚刚走,暗室里另一扇门便是打开了,里面亮着明亮的火光,一个消瘦而苍老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老人脖颈上有很深的皱纹,脸上和手及手臂上都缠绕着泛黑的绷带。
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徐徐过来,放到桌子上。他一句话也没说,又回了那间熬药的房间。裴公除了跟柳寒芳能多说几句话之外,其余人面前,向来话不多。
兰若瞒心领神会,把段决扶着坐了在床上,然后把汤药端过来,坐到床边。
“来,把药喝了吧。”
她用盛满一勺,放到嘴边,朱唇微启,轻轻吹气,然后递到段决嘴边。
段决神色渐渐舒展,一口一口喝着汤药。
他开口道:“中秋节,丹桂花会,你要去跳舞,对吗?”
“嗯。”兰若瞒满不在乎地说道,“每年都要跳的,跳完了还要去陪人喝酒。”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兰若瞒轻描淡写地在他的面前就说出陪人喝酒之词,望着已经送到嘴边的汤药,段决犹豫了几分。
“怎么了?”兰若瞒轻声道,“赶紧喝吧,我还有事。”
“当天若是让你去处理萧至,该怎么办?”段决心生担忧,萧至花了大价钱在楼里订了座,不可能不叫花魁一睹芳容的。
“我去就我去吧,楼里几乎都是我们的人,安排一下后厨,往酒里下毒这种事做起来也方便。”
“倒是说得轻巧。”段决哼了一声。
“不用担心我,他不会让我以身犯险的。楼里还有其他姐妹嘛。不过·····”
兰若瞒面露点点惆怅,“他若是安排我去做,我也不得不做啊。”
段决不说话了,一口一口喝着药。
兰若瞒的话语一字一字刻在他的心上。
她就这么相信柳寒芳,如此顺从。
他突然间笑了。
兰若瞒一边喂药,一边细细地观察着段决。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样。
一碗汤药很快便见了底,她把碗放好,临走的时候又伸手轻柔地抚摸了段决眉间的那道疤痕。
她嘱咐道:“你就不要太操心了,有他在,没问题的。”
段决躺在床上,侧着头望向兰若瞒纤瘦的背影,兰膏玉骨。
心头各种滋味交杂,心口似暖,却又稍显微凉。
兰若瞒推开那道厚重的门,从腰间摸出一个火折子,只身没入到了那道黑暗中。
在她关上门的瞬间,她深呼吸一口气,随即打燃火折子,火光窜出。
此刻的兰若瞒竟是眼神冰冷而悲凉,神色淡漠,嘴角还攀上了一抹浅浅的笑。她眼波流转,眸子墨如深潭,不知其想。
······
······
柳寒芳和许悠行走在秦淮河岸边的石板路上,街上灯火辉煌。
生、老、病、死、苦、难、离。
人间七劫。
罗刹夜鬼以此为代称,七个人七位一体,专门进行单人的绞杀和狩猎,从未听到过有关失手的传闻。关于他们的其他情报还要细查,明天得去过青雨那里一趟。
虽然夜烛全是些精兵强将,但是奈何人手不是太足,小喽啰充人数还行,做事情还是要靠得住的人来,这件事情,柳寒芳觉得暂时还用不着把于庭前喊出来,何况他也不想再去打扰他了。至于还有一个在暗处的,那一位不到迫不得已,最好也别动。他自己是断然不可能出手的,这种暗杀并非他的强项。到时候,恐怕还非得要过清雨好好帮个忙了。
只能望千夜红早些回来了。
他还在细细琢磨着,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太过蹊跷。
闻汀的消息向来准,但是一般这种买凶的大额悬赏都较为隐秘,毕竟人多眼红,保不齐会有另外的人来掺一脚,捞点红头。何况这次还是两边开价,仔细想来,柳寒芳甚至觉得这是有人想要借罗刹夜鬼来探一探夜烛的底。
目前还不知道罗刹的人是否知晓有人向他们也开了价。
前前后后诸多疑点,不得不让他细细深究一番。这池子的水浑浊且深,必须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他眼下还有要做的要紧事,也不知道田秋生那边的消息几时能够传得来。这一回必然是有戏的,田秋生接连谈及旧事,语气都比较笃定,何况他也算是亲眼见着了。
像成那副模样,说是易容他也不会信的。
奈何干着急,空无用。
柳寒芳边走边想,许悠倒是一副很悠哉的样子。
他东张西望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头儿,等我一下。”
那挑着担的小贩刚收好银钱,见又来了客人,立马乐颠颠地道:“唉,这位小哥,我这新鲜的豆腐包,要不要来点,秘制的酱汁,那嚼头和味道您吃了肯定还得惦记呢。”
许悠笑道:“给我来俩。”
“好嘞,您稍等。”
小贩手法利落,打开担柜麻利地就开始做那豆腐包。
柳寒芳站在一旁,思绪也是收回来了些。
许悠付过钱,拿着油纸包着的俩豆腐包,迫不及待就开始吃了起来。两人继续往前走着,他那一大口咬下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刚才走得急嘛,饭菜都没怎么吃。”
“要不要来点?”许悠问道。
“不用了。”
“嘿,我就是意思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这些,这俩我可几嘴就没了。”许悠乐呵呵地道。
柳寒芳笑了笑。
他仰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
晚风徐来,月色朦胧。
中秋将至,本是团圆佳节。府上很早之前就从京城就寄来了信,母亲和父亲都想着他回去过个中秋。
这么多年了,他们觉着他也该是放下了。
眼下要紧事颇多,他又如何回得去。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何来长久啊······
······
······
风清气爽,天气晴朗。
北门桥这块市集人来人往,卖东西吆喝的吆喝,买东西的讨价还价,还算是热闹。
柳寒芳又扮成那一日那副老人模样,他在一处猪肉被割成一条一条,挂在铁钩上的肉铺旁边驻了足。
他抬头张望着。
那家卖布匹的小摊空无一物,不见当日那位矮胖的中年妇人。
柳寒芳左右望了望,旋即又掉头去了另外一处巷子里,他在里面左拐右拐,不高不矮的围墙搭在这小巷两边,墙上是斑斑驳驳的苔痕。
走至深处,柳寒芳来到一死巷里。外面是一道深灰色的大门,他推开门进了去,里面左右两边各有一户人家。
他往前走着,来到左边这大门靠深处的一户门前。
他轻轻敲了敲门,门咯吱露出一道细细的裂缝,轻微地晃动着。
门没关。
柳寒芳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进门眼望的刹那,心头陡然震动一下,他诧然止步,整个人瞬间绷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