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石匠
- 我做的梦有点不一样
- 虾允卿
- 2086字
- 2020-06-02 21:06:48
下午没有等到华景转醒,路千就先一步回家了。
喝了一点点酒水得路千心情十分开心。连带着风吹在身上都是舒服得,好像气温已经变成了最宜人得气温。
一路上哼着小曲回到了家。
晚上草草吃了两口就就上床歇息了。
入夜,流淌的黑色充斥着房间。外面的月亮被云彩遮住了,黑色也就越发浓厚。到了最后,房间里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而此时,恍如隔世般的梦境再一次,再一次不遵守路千以为的定律占据了路千的脑海。
白色的雾在路千的脚底,头顶,身后。裹住了整个身体,独独留下了一双眼睛。心脏像是被拉扯着和谁人牵上了线。自己的意识被压倒淡薄,从那根线另一头传来的心情完完整整的,像是原本就有的替代了路千的心情。脑海里还在思索。突然之间,身体已然腾空。旋转,晕眩。
当路千再一次回归到自己的意识之间,才惊觉,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这里,恍如隔世。
这里是哪?
-----------------------------------------------------------------------------------------
夜深了,早间镇上的周家的下人来定制了墓碑。
周二小姐死的仓促,从未听闻到一点征兆突然传来噩耗,当然了,跟祝权没有关系,也就谈不上什么噩耗。
对祝权来说,仅仅是一笔生意,一笔酬劳维持一个月的生意。
祝权是周围几个村子间记忆最娴熟的石匠,在雕墓碑之中。
雕牌坊的手艺祝权不会,也不打算会。石匠就算是乡间各种工匠中地位最高的工种了,而这种在石匠中算是高端技艺的手艺人,雕刻牌坊的,就更为地位高了。说来嘲讽,地位高的活少反倒是日子不好过。祝权还想着娶妻生子,这就要攒些银子,只想本本分分的多接点活儿。牌坊的地位到不在祝权的考虑之内。
不过,祝权打算学些砌凿石桥的手艺,一方面看看能不能多接些活,另一方面砌凿墓碑,怎么说来也不好听。
砌凿墓碑,与家家户户有关。各家各户的很少会在此讨价还价。这么些年来,倒也攒了不少银子。
话又说远了。扯回来。这周二小姐本有婚约,在这临近结婚的日子里。夫婿却突然病死,这紧接着就是周二小姐传来死讯。
这年头总将情谊看的重,这周二小姐也不知是看的真情自去那幽冥寻着亡夫,还是被这情谊二字逼得生命凋零。
祝权也想不通,也不愿细究。这事情,真要寻根,说不准就骂了祖宗。
几日之后就要下葬,这下葬之前可要砌凿好着墓碑,周家是大户,银两不缺,来之时就将银两付了一半,那另外一半自然是得活儿完工之后现结。这还是祝权名声在这乡邻之间有些保障,换了旁人定金却只会付那三分之一。
晌午时分,祝权早早吃完饭,从石料间挑了一块质地好的,打磨了一下午,到了夜间再来细细雕琢。
油灯昏昏暗暗的在狭小的空间里摇摆。好像随时可灭,但等了几时过去,在望过去,这灯火还在摇摇晃晃的却就是不灭。
说来也怪,有些看着稳定的灯火却撑不了一会就灭了。
祝权当初起房的时候,单门的造了这么一小间房屋,来做这砌凿之活,一是空间小这灯光不容易散,二是这房子一大看着孤零零的,冷飕飕的也不容易静心。
手上细细的砌凿着。
“汪...汪....”狗吠不止
不知为何,院子里的黄狗总在祝权干活的时候嚷嚷起来,祝权起身打开门呵斥了黄狗几分。黄狗便低声的呜呜两声安静下来。
夜风起来了,这间房子多年来使用,导致门可有些老旧了,总有夜风从这门缝之间钻进来。
细细地干活的祝权被夜风吹的打了寒颤,这手上却纹丝不动,一条线纹都没有乱。
外面打更的声音不知道响了几轮。上一次打更时也没听清具体时间,祝权被这么一打断困意就冲了上来,碾碎了所有的活力。
困了,乏了。
明日再说吧。
祝权心里这么想的,将工具收好,石料也放在角落,锁上了门,回到了旁边的屋子,刚刚沾上了床,就睡了过去。
单调重复的砌凿,或深或浅的使力气,在这石料间落下一条条纹路,也落下了死者的生平。
一夜又一夜,每日间几个时辰几个时辰的在屋里砌凿墓碑,心越发沉寂,像是一滩死水,如是这般,可能才是祝权手艺精湛的来源。
祝权从小便被送到石匠师傅身边学习手艺。
这师傅不细讲,对着祝权说“这手艺,我讲的再多也没有用,你仔细看,能学去几分便算是你自己的几分本事,平日里提点几句,多了我不会再说”
这是当初进门时师傅学的第一句话,打哪往后,倒也真的不细说,只是偶尔说上一句“看仔细,要这样。”多了,便不再多说。
看了多年,经过祝权手上的石料不知多少块,总算成了点样子。手上的茧子起来又被磨破,再起,到现在厚厚的一层倒也算得上是时间给的礼物。
想来砌凿第一块墓碑时,足足做了六十个时辰。到后面师傅去立碑之时,眼睛里泛着血丝的祝权就没有跟去,在家里呼呼的睡了一天。从夜间睡到夜间。
后来,祝权便养成了夜间砌凿的习惯。
夜间,乡镇上的声音只剩下了几处狗吠,到了最后,连狗都去睡觉了。祝权还在苦苦的凿刻。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师傅去世用的墓碑就是祝权砌凿的。用的毕生所学,用的上好的石料,虽然师傅不让他用这么好的石料,但是祝权调皮的想,用本事你就睁开眼说我啊,你既然说不了我了,那我用何等石料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想起当初,师傅躺在床上驾鹤西游之时不见流泪,深夜之时砌凿墓碑时不见流泪,这下葬立碑之时不见流泪。到了次日夜间坐在房间里,这孤单感便冲了上来想要恶狠狠的撕碎路权。它们成功了,那一夜,祝权的泪打湿了胸膛前的一片衣服。平日里一直和死亡打交道,只觉得死亡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到了死亡在自己身边出现了的时候,才发现,那当真的是唯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