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夜晚的风逐渐开始呼啸起来。

矮小的柴屋内，看见的只有桌上油灯微微的一点光独自照耀着，有些孤寂和倔强。

吱呀的门声响起，风的呼声被大半拦在门外，但手脚却通过破旧门的几道缝隙灌了进来，陈沫叹了口气“这冷的没法睡啊，要找个东西堵住才行。”

思索了片刻，陈沫拿起之前床上被收拾起来的破旧被褥，层叠地铺在了椅背上堵住了门，室内终于开始暖和。

身上刮出的伤口还有些痛，让他精神有些困倦，吹灭了灯，陈沫裹着新的被褥进入了梦乡，被子稍有些潮湿气味，“明天要晒一晒”他临睡前想着。

----------------------------------------

陈沫恍然来到了一片雾中，白蒙蒙的，看不清远处。

“啾喂～”一声鸟鸣声传来，扑开了这雾，一切都清晰起来，一片林海的边沿不断显现，空中出现了一轮太阳照耀下来。

陈沫看到了，那是一只毛绒绒的鸟，翅膀相对圆润的身体来说显得有些短小，但速度却一点不慢，擦过几个树梢，留下一抹虹影，飞到了远处不见。

陈沫低头看了看，依旧是小小的身体，衣服回归了破旧的麻衣，腹中传来了肚子咕咕的叫声，已经两天多没吃饭了，他不知怎的想起，身体开始有些过分的疲弱。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好像没有必去的地方，但对食物的渴望让他不由的找寻着。

在穿过一片树林后，他看到了山上一片小小的村落，食物的香气飘散来一丝。

他莫名有些畏惧但坚定的向村庄走去。

避开了来往的人，他虚弱地蹲在了一堵墙的拐角处，等着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旁边看不到处传来了一阵狗叫声，似乎带着些痛和委屈。

“大黄，别叫了行不，少侠我也不是故意的，呐~这块饼给你”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

狗叫声停顿了片刻，似乎闻了闻，接着继续叫起来，带着一丝嫌弃。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这块骨头拿去”

狗不叫了，似乎很是满意。

“嘿，这饼没啥用，枉我从柴灰堆里刨出来”一声轻响，有东西抛在了地上。

“大黄，各回各家啊，可不许再叫了。”声音近了。

陈沫看见一只半大的黄狗叼着骨头跑了过来，近了又迅速转过身去，再叼了一个黑饼在口中，那被骨头撑大的嘴角仿佛带着笑，敏捷地超过了一个身影，向陈沫这边跑来。

“啊”这是少年看到后发出的懊恼的声音。

陈沫蹲在路旁，盯着狗嘴外露出的大半张饼慢慢路过，忍不住伸出小手，趁狗放慢速度快停下时掰了掰，那黒硬的饼居然碎下了半块。

陈沫呆了呆，不由自主握着那块饼跑远。

狗呆了呆，骨头掉了下来。

“啊!”这是少年发出的惊呆了的声音。

----------------------------------------

“轰隆！~~”陈沫在阴云下向着森林跑着跑着，握着那半块饼，忍不住艰难地咬了一口，放进怀里...

“沙沙~”树林里跃出几只硕大火红的狐狸，和他并肩跑着，远处跟来的少年身影停住了。

......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陈沫心想，他是谁，仿佛刚从梦中醒来，大脑有了一丝清醒。

陈沫的意识脱离了这具小小的身体，仿佛立在空中观察着一切，这片天地渐渐模糊了起来。

“扑~”他看到他呼吸急促面色惨白绊倒在地昏了过去，狐狸们相互协作着背起了他跑远...

他看到他被放在一片树林中的空地，狐狸们围了他一圈，静静沐淋了一场春雨...

很久，他没能醒过来...

他看到一个透明的小男孩从身体里飘了出来，消散了，一行惨白的字突然虚无地亮起，闪近了他的身体，悄悄融了进去。

狐狸们失望地走了，过去了一个日夜。

眼前模糊了，四周一片深沉的黑开始出现。

陈沫明悟到他将醒了，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

那小男孩消散前对他笑了笑，带着些对生的眷恋。

----------------------------------------

“是梦啊”，陈沫恍然地想着，缓缓睁开了眼睛，天亮了。

复杂的眼神，良久。

“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内心平静的声音响起，陈沫眼中泛着坚定的光。

“陈沫陈沫，太阳晒屁股啦，还不起床~”月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陈沫开始了他的陪玩生涯。

陈沫打开了门，看见月月已经梳洗好，初阳映照下白皙的小脸泛着光。“我们去叫哥哥吧，他还没起呐”不待陈沫答应就蹦跳着走远。

用凉凉的清水洗了把脸，接过了一段月月递来的不知名树枝。“诺，用这个刷牙哦，牙会白白的呢”小姑娘积极地做了示范。

片刻后，众人坐在厨房吃了早饭。

面前放了一碗满满的肉汤和几个面饼，那汤中飘了几片鲜绿菜蔬，看着很有食欲。“伙食还不错嘛，那...那最后一点米是怎么回事”陈沫看向月月。

小手捧着碗的月月见陈沫探究的眼神看来，仿佛明白了什么，眨着眼睛认真说道：“米没有了哦，那还是爹爹出山换的呢，现在家里只有肉了呢，所以你之后一定要报答我哦。”

“......，我宁愿吃肉”陈沫不由得泪流满面的大口喝完了面前的肉汤，感到了身体的充实。

“这身体弱了点，看来要想法补上才行”陈沫心想。

老李家一日只食两餐，早上和傍晚各一顿，中午只能饿着了，毕竟猎户人家，大半都靠李意打猎的收获生活，月月娘负责照顾家里。生产力实在不高，家中虽种着一些小麦，但也将将够一家食用。

“咦，李大哥，这就是铁柱救来的小孩吗，看着有点蔫啊，不像个能打猎的”一个汉子的声音响起。

“这是我的错吗”陈沫有了些怨念和无奈。

“呵呵，无妨，咱又少不了他一口饭吃”李意淡淡笑了笑。

李意准备好了打猎的器具，背上了弓箭，拿起一杆铁质的长枪伙同几个汉子一起，向山林深处走去。

借着月月带他在村里到处逛的机会，陈沫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村子，至于铁柱，被父亲勒令在家瞪着眼看书，只能眼巴巴看着两人出了家门。

陈沫暗撇了眼书本，发现是一本类似百家姓的册子，书页有点老旧暗黄，一角佝偻着身卷起。

灵溪村大概有二十多户人家，星点分部在小溪旁，溪水很是清澈，入口涌现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和凉意，时不时有两三点拇指大的银白小鱼在浅滩游过，“哗哗”水声拂过身旁的卵石，一朵水花朝陈沫涌来。

远处山林风带起的哗哗声交响传来，月月身后多了几个流着鼻涕的跟屁虫，宛若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月月，他是谁”一个小孩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点敌意。

“他叫陈沫，是我哥捡来的哦，以后就是我的人啦”一个清脆的声音炫耀着。

一阵小孩的喧哗声响起。

陈沫不由得沉默了，接受了这个事实，跟在比他稍低的月月小姑娘身边，抬头望向了远处的山林。

风调皮地吹起了他的衣角，他想起了那只圆滚滚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