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自认为自己藏的很好,这一点在鬼姨和玉叔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认证。每一次自己闯祸出去躲的时候他们总是找不着,找到之后挨了更毒的打。
所以,当她猜测阳钘走远的时候出来,看到的是他的笑脸。
那一瞬间,她自己明显听见身体里一声巨大的“嘭”。
大脑完全空白,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没有走远,而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结果他的下一句更加让梧桐不可置信,甚至都可怀疑自己的地步。
“你一个晚上呆在这不出来,不无聊吗?”
阳钘是笑着说的,这话到了梧桐的耳朵里变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明明他们是不可能发现的。她隐藏气息的能力是一绝的,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发现过她。
圆圆的眼睛里大大的疑问,还有震惊,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什么怪物。阳钘看见这样的梧桐笑意很大了,“你藏的非常好,真的。不过我的鼻子很灵,一下子就闻到了你的味道。”
一下子就闻到了?
她感觉她的嗅觉都要废了,而有的人闻到了她的味道,“你真的是人不是狗吗?就算是狗的话也早就被熏晕了!”
“是人。”拉长的话,几分骄傲的语气,悦耳的声音,逆着光站着的他。
别过头不去看他,既然被发现了,她也没有继续藏着的必要了。
“我本来找找你的,结果没有一半就被人发现了。”
“?你找我做什么?”温和的阳钘听到这梧桐找他的时候变了神情,震惊中带着恐惧,被人发现?被谁发现了?
“那个地方是你能进去的吗?”找他?能去哪里找?除了进噬魂殿就没有别的地方了。人环着梧桐走,边走边说,“上一次你能进去那是意外,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你还以身犯险,那就是嫌命长!”
别人连说“噬魂殿”都嫌脏嘴,而有的人不知天高地厚往里钻。
“我……”看见炸毛的阳钘,梧桐的内心好像正在被什么柔软填满,暖暖的。干净的眼瞳对上阳钘,想说着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来。
“这次没事,下次不允许这么做,知道没,给我的玉牌给你,需要的时候通过玉牌找我。”一块通透的玉牌交到梧桐的手里,“来说说,是谁发现了你?有什么特征。”
他承认,自己从听见她被人发现的时候慌了,恐惧攀上脊椎骨,散发冰冷的气息。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很久没有体验到的情绪。
这个人,对于天淮来说,很重要。但凡这人在噬魂殿,不,是在哪出了意外,天下可能真的不会太平了。
看见她真的没有事时,他才敢轻微松了一口气。
“被林弃霜发现了。”梧桐如实回答。
“林弃霜吗?”阳钘喃喃道,“这个人本事不强,但你还是要小心为上。”
“知道了。”
已经见识过了。
清晨的太阳升的很快,金色的光照耀大地,给迷糊的世界度上了层神圣的美丽。
“尸鬼是什么东西?”一个晚上过去了,总算可以说出自己的疑问了。
这个问题从看到一直都在她心里压着。
她需要一个答复。
“你不知道?”阳钘诧异,“你真的不知道?”阳钘再问一遍。
梧桐摇摇头,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阳钘愣了愣神,解释道:“尸鬼是尸体异变而来的,至于为什么异变没有人知道原因。他们是一直存在的,他们也不厉害,就是会吓到或者伤害寻常百姓。”
主要是,这种东西对于百姓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谁在大半夜看到一个人形的玩意儿朝他走来,多多少少会怕。
尸体变异而来?邪毒山的尸体挺多的,为什么没有见过尸鬼?难道是邪毒山的毒气太厉害了,尸体来不及变异?
“所以这也是灵师的职责之一?”
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灵师的能修炼,有能力,活的比寻常百姓家长些。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灵师不是仅仅窝在一处修炼就得了,而是要不断的解决一些人解决不了的事,什么奇异怪事妖魔鬼怪是一点也落不下。
她沉默不说话了,以后应该会遇到更多没有听闻见过的事。
“阳钘,你是好人吗?”
纠结了很久,梧桐还是问出了一个问题。
她即将拜入师门,是天下第一宗门的莱翙派,是天下第一的修。不管是莱翙还是修,无一不是灵师的标杆,是正义的化身。
听见一个问题的时候,阳钘一愣,随后无声笑了一笑。
你是好人吗?
他看着梧桐那双干净没来得及被污染的眼睛,认真道:“没有人是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好人坏人的线应该是你亲自划分的,不是由我来告诉。”
有的问题有标准答案,可是这个世界太多的摇摆不定,是对也是错,太肯定是世界不存在复杂的人性之中。
“我觉得你是好人,但我怕你是坏人。我现在无所谓你是好的还是坏的,但我将来不能和坏人做朋友。”
不能,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其他的。
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是一点也不在乎的,但有的人在乎。她要对其他人负责,这不仅仅是她的事理也是她的责任。
“那你大可以当不认识我这人。”
“你是我出山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梧桐继续说,“我不想未来的一天我和你刀剑相对。”
刀剑相对?会吗?
有可能。
十七岁的姑娘和他说,她不想和自己刀剑相对。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出来的时候,他甚至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是噬魂殿的二公子。
他们都知道自己叫“阳钘”,却不知道在他们心里这两个字究竟是哪两个字。
“也许不会,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只有一个可能,”阳钘想起了天淮,一个在他年幼时突然出现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气愤的不服的必须接受的,那时候的天淮对他的那个父亲恨之入骨,最后还是成了殿主,“我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