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柏留下”靖安王说着,率先一步离开,岳松欢喜的连忙跟上,生怕又把他留下来伺候这个“肉坨。”
…………
“事情就是这样,臣以为,那丫头极有可能失去了记忆,与小太子和兰妃的事件无任何帮助。”靖安王恭敬的在御书房,向正在翻看奏章的皇帝陈述已调查到的事情结果。这件事虽然是奉了太后秘旨调查,但太后无意隐瞒皇上,只要事情不太隐秘,也必须先跟皇帝报备。反正靖安王就是太后和皇帝之间的夹心饼,再难,靖安王也只有忍。靖安王的语气平和,面对皇上也不亲不疏,没有自称臣弟,而是恭敬的自称“臣”这根本就没有要拉近兄弟之情的意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反正小太子现已经安然无恙。虽然朕也不曾想兰妃会自寻短见,可既然人已经死了,不管是有人谋害还是她畏罪自缢,朕已经不想再追究了。”皇帝揉了揉眉心接着说:“内阁侍读那个老不休,今天在朝堂煽动官员替他女儿喊冤,朕给他升了一级官职,立马就消停了。既然朝堂无风波,后宫这点小问题你也就不必再劳神费力,太后那边你替朕多说几句好话,多去和她老人家聊聊,朕政务繁忙,就有劳言泽你代劳了。”皇帝倒是也顺意心声,没有要靖安王多留的意思。
靖安王听懂了皇上这敷衍之意,现下继续在这里呆着也没意义,后妃们的生命于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而言,她们只是附属品,她们是家里为加官晋爵献给皇帝的礼物,只要达到了目的,区区一条性命又何须在意。
(唉……这难怪靖安王要深夜派两个贴身侍卫去追查小太子案情,压根这皇帝就不想查这件事,难道皇帝知道凶手?又或者根本就是在掩饰凶手?)
“是,臣告退。”靖安王相当生疏的退下。刚走到门口,一个小太监端着一碗莲子羹殷勤的禀报道:“皇上,这是丽贵妃亲手做的莲子羹。娘娘说,皇上总是日理万机,保重龙体要紧,不要太过操劳,朝堂养那么多人是为皇上分忧的,不是拿来添堵的。贵妃娘娘可是时刻记挂着皇上呢。”
“哎呀……还是爱妃深得我心呐……那些个文武百官,真让人讨厌……不提他们,让朕好好尝尝爱妃做的莲子羹……”皇上高兴的喝着莲子羹,完全把什么小太子,兰妃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靖安王一字不落的听到皇上与小太监的对话,心里难受更甚,都说帝王无情,想当初当今太后还是皇后,她独霸后宫,“素妃”(靖安王的生母)为了保护靖安王,并逃离这座冰冷的皇城,在当今太后面前,为表忠心不惜自挖双目。靖安王那时年纪尚幼,躲在角落,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自挖双目的整个过程,吓得自此得了“迷症”(梦游症)也因此对女人避而远之。
当今太后看他母子二人如此下场,才发了善心,把偏远的义城赏赐给了他们做封地。这二十年间,靖安王和盲母在偏远的义城相依为命,本以为不争是非便可以安度余生,没成想这新皇登基以来一直无后,倒不是各宫妃嫔不能生,而是不管是哪个妃嫔生的孩子,都会离奇夭折。
此事蹊跷太多,引起了太后的重视,碍于皇家颜面,不宜声张,更不能让外人过多插手,怕引起朝堂动荡,明面上是下旨冠冕堂皇的说,先皇血脉不能流落在外,要召回皇城协同皇上稳住朝纲。私下却给靖安王的旨意是,叫靖安王调查小太子险些被谋害之事,并把近几年陆续夭折的皇孙公主,所有情况调查清楚。为了让靖安王听从差遣,太后那个城府极深的女人把靖安王的盲母控制在了义城。
“这座冰冷的城啊,母妃又何曾想过回到这里?如若能有选择,我宁愿是平头百姓,过平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娶妻生子,侍奉母亲安享晚年。”靖安王离开皇帝的御书房,便一路思绪万千来到了太后的祥瑞宫。
祥瑞宫里,太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正和身边的福嬷嬷讨论今天的发饰和服饰。只见她葱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雕刻成曼珠沙华的形状,美丽不可方物.绝美的脸映在铜镜中,虽然已是四十几岁的妇人,却并没有老去的迹象,(就是粉涂得~有点儿厚)仍然风韵犹存。一头长发被嬷嬷憟嫣挽起,用象牙雕花的梳子梳成松松的飞星逐月髻,插上了两支赤金掐丝暖玉火凤含珠钗,垂下细细的羊脂白玉流苏……
“唉……老了,老了,打扮得再年轻,还是老了,你看,都有白发了……”太后指着自己的头发对身后的福嬷嬷说道。
靖安王已经在太后梳妆时把调查结果陈述了一遍,可太后仿佛没听到一般,一直和福嬷嬷津津乐道的讨论着自己的装扮。
“老?太后您是在说奴婢吗?看看奴婢这满头银丝和满脸褶子,再看看你的这样子,老,那是根本就没有的事,是你自己多想了。”福嬷嬷柔声细语的宽慰着太后。
“呵呵……你呀,就会宽哀家的心。”太后成功的被福嬷嬷逗笑了,心情也好了许多。假意给福嬷嬷递了一个眼神,福嬷嬷了然道:“太后,靖安王已在寝殿外等候多时了……”
“是吗?哎呀……看哀家这记性,言泽刚刚说什么来着?”太后故意一边问着,一边微步移驾到殿内凤座之上。
“回太后,靖安王说线索在兰妃那里断了,唯一知情的丫鬟没有被毒死,但醒来以后已如同傻子,完全失忆了。”福嬷嬷好似卖了个人情给靖安王一般,帮靖安王又一次陈述了情况。
“哦~是吗?”太后假装惊讶的瞟了一眼靖安王。太后顶着满头的珠钗首饰,沉沉的压得只有脸部的眼珠子和嘴在自由活动,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粉,朱唇红得如鲜血一般,真是看着就眼累,靖安王一直低着头不想正眼瞧她一眼。
“回太后,是儿臣失职,请太后恕罪。”靖安王诚恳的向太后表示自己的歉意。
“唉~罢了,既然人已经没了,线索也就此断了,重头再查便是。你这孩子,也不用过多自责,回丰城已有月余,一直马不停蹄的调查事情原委,也查出许多有用的事。这次,小太子也多亏有你在,才得以脱险,你带来的那个连……连翘!很好,啧……就是名字太俗。”太后一边在原谅靖安王,又一边夸了靖安王,也一边嫌弃了靖安王带的人。
“听说,兰妃那丫鬟差点被杀人灭口?啧啧啧……真是个可怜的丫头,还好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言泽……听说……你把我送你府的那些个下人,丫鬟,小厮,都遣散了?你府上好像也没什么下人打理事务,不妨把那丫头带走吧!多的下人你不要,就这一个……你该不会还拒绝本宫吧?”太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也不管靖安王在殿内等了多久,更没命人奉茶,这待遇,比坐冷板凳更冷。
“回太后,言泽喜静,不喜人多,况且迷症多年……不想……伤及无辜。”靖安王有些犹豫的回话,毕竟回绝了太后的“好意”并不是件好事,那是会有严重后果的,就如之前遣散了太后送去的那些下人,结果太后一怒之下断了靖安王府的月例,现在靖安王府的伙食那是用“清汤剐水”十分贴切。
“哦~言泽的迷症还未痊愈?你那位连翘大夫也无能无力?”太后似关心的询问,其实心里立马又有了谋划。
“连太医只是民间游历的赤脚大夫,恰巧被儿臣巧遇,发现他的药方可控制儿臣的病情,但无法根治。所以迷症从未痊愈。”靖安王老老实实回答着太后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那既然可控制病情,言泽就大可不必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就把那丫鬟带回去做侍寝丫头吧。哀家老了,不忍看你再独身一人,下人可以不要,但总归枕边还是要有个亲近之人,再者,我也是你的母后,该为你操心的还是得操啊!今儿就到这儿吧,哀家乏了……福嬷嬷!”太后轻轻把手抬了起来,福嬷嬷立马伸手搀扶着,微步移驾回了寝殿内,根本不容靖安王再开口拒绝,谁也不曾看见太后那回身的一瞬那一副阴险得意的一抹笑,那笑容似乎在表示“哼,敢拒绝本宫……有你好受的……”。
靖安王傻了,没想到拒绝太后,遣散下人,最后是这个结果,如若他再拒绝,那胖丫鬟估计也会因此丢了性命也不一定,上天有好生之德,算了吧,认了吧,那丫头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就留下吧。靖安王心里还是有些懊恼,刚刚如果早答应,那胖丫鬟也就只是由自己做主,做个府里的丫鬟便好,可如今,太后金口一开,后果真是始料不及。内心轻叹,转身退下。
“王爷,真的让,让那胖丫鬟做你的侍寝丫头啊?”岳松侯在殿外,把殿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也不能怪他偷听,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再说,太后说话那声音……压根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她把胖丫鬟赐给了靖安王做侍寝丫头,也不怪他能听见。估计门口执守的那些爱嚼舌根的太监宫女们,已经把这件事传遍整个皇城,个个都巴不得看靖安王的笑话,岳松很是替王爷愤愤不平的样子。
靖安王仿佛没听见岳松的问话,行如风一般往前行,这皇城于他而言就如毒蛇猛兽,万丈深渊,他似要赶紧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岳松一边说着,也是极快的跟上。
“太后这根本就不是赏赐你,这是惩罚,她硬把一个“肉坨”塞你枕边,她是在恶心你,你为什么不拒绝呢?让她做个打扫庭院的丫头也行啊,她那个样子,我看一会儿就浑身不舒服,更不用说还在你房里侍寝,哪怕一会儿,我觉得你也会受不的……王爷……那太后真是要让您这株仙草插在粪土上……”岳松一路轻声的在靖安王耳边叨叨没完。
“闭嘴”靖安王冰冷着一张脸,打断他的话,严肃的表情让岳松立马收住了声,乖乖的跟在靖安王身后匆匆的离开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