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是没瞧见铭恺,原来是躲在自己的院头里,偷得浮生半日闲了。”易纯儿褪去过去的稚嫩,已是清婉姑娘,眼里手里,肢体上尽显端庄优雅,身穿青蓝色绣花旗袍,脚底一双白色高跟鞋,一步一个脚印,透露出一种大家闺秀的气息。
都说大家族出来的女子,要有大家族的仪态举止,可易纯儿是受宠的小姐,活得应该更像自己。
而在她成年那年,左青亲手当着她的面将她最爱的那只狸猫用力摔倒石头上,易纯儿曾哭喊的求左青放过它,可左青铁了心,让下人抓着她,不管她的喊叫,狸猫磕着瞬间鲜血四溅,易纯儿惊住睁大眼睛看着狸猫在自己的眼前闭上双眼,像是丢了某样心爱之物,她的世界崩塌了,张着嘴吧却无法出声,心里不断地在颤抖着。
“放了她。”左青双手互相擦着,可能是在嫌弃狸猫脏了她的手。
下人听令放开易纯儿,她立马挣脱开跑到狸猫前,伸手抚摸着它,它身上都沾满了血,她的手也沾满了血,易纯儿再也忍不住了,任由泪水流下,“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它?!它做错了什么?!”
左青只是淡淡地回答她,“它什么也没做错,错的那个……是你,如果你不宠它,它或许还能安乐死。”
易纯儿怒吼道,“娘!为什么要是这个样子?!”
左青似乎是被这句话激怒,蹲在她身边扯着她的手臂,严声厉色的对她说,“我告诉你,没有什么对错,但凡是你喜欢的,不管是人还是物,所有的一切,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就全部毁掉,我要你记住,你只有你自己,千万别想着顾忌太多,也别逼我出手!”
左青甩开易纯儿,因为重心不稳,易纯儿倒在草坪上,左青起身稍微的整理一下衣服,就回房间去。易纯儿闭紧双眼,不过是忽然长大,从那以后她就封锁自己,喜怒不言于色,做好易家的大小姐。
当时向外传出易家二房太太因为常年积郁,导致心神不定,常常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易家就把她关在家里不让人与她接触。
自那事之后,易纯儿就十分害怕,因为左青扬言要毁掉所有她喜欢的一切,让她性情大变,常年郁郁寡欢。
而只有左青自己知道,她是清醒的,这个世道太混乱了,她必须要保护好易纯儿,不能让别人接近她,伤害她。
易铭恺偏头睁眼,阳光刚好从那边照射而来,易铭恺反应快,拿起蒲扇挡住阳光,“是姐姐啊,好久没见到了。”
易纯儿缓缓走到那棵老树下,坐在围砌的瓷砖板上,双手搭在膝盖处,“最近在学蜀绣,所以在房间里的时间就多了,你呢?”
像是在唠家常一样,一人一句搭着一人回一句,最终还是逃不过军政这方面。
“最近临江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你那边应该会有收到消息吧。”
易铭恺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没有。”
易纯儿知道他在赌气,更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若真是出事了,他绝对不会置之不理,“铭恺,你忘了你的梦想是什么吗?难道你要像现在这样,每天摆弄着文墨,让不了解你的人说你……诶……”
“说我什么?我不在乎,人活一世不风流,岂不枉走这一遭?再说若真出什么事,不是有二哥在吗?他好歹有个一官半职,自然是使命在身。”易铭恺起身离开,易纯儿知道他又说不通,怎么就这么倔犟呢?
临江各处探子伺机而动,上演免费的“猫抓老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精彩好戏,几人利用身边的一切传递消息,被高处的人看穿却不自知,一传一的往下递消息,递出的大概内容就是兵力防部图丢失了。
易铭轩一收到消息就立刻拨打电话给易绍修。
“爹,兵力防部图在几天前不见了!”
易绍修听到后并没有为此感到紧张,反而是一副不要紧的事一样,悠哉悠哉的回道,“兵力防部图不应该放在局里的保险箱里了吗?怎么会不见?”
易铭轩很紧张,兵力防部图丢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它关系到整个临江市的局势分割,所有经过特训的的“影子”警军都会被暴露出来,让有野心的人有机可乘,“不清楚,今早刚接到消息,有人在打扫的时候发现保险箱被人动过了,我们现在在查录像。”
易绍修闭上眼睛稍微顿了顿,告诉易铭轩,“你先别急,对了,左萧城来了吗?”
照之前的约定,左萧城在前几日就应该上任新位,可是参军长办公室依旧是大门紧闭,没有人打开过的痕迹,这点十分可疑,局里的人也不曾见到过左萧城,纷纷摇头,“没有,这几日下来都没有见到过,爹,你说会不会和他有关……”
易绍修马上打断他,“诶,现在事情尚不明,你现在就断言和他有关,日后你们还怎么一起共事?现在你先追查兵力防部图,其他的就先不要管。”
易绍修挂断电话,另他担心的可不是兵力防部图的丢失,而是身边的人出现了异类。
“易副官,这几天的录像我们都一秒不差的看完了,更本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这叫人还怎么查啊?”军小甲揉着几日没有合上的眼睛,一闭眼,不自觉的跟着打起哈欠。
局里平常事没有什么事情,人闲得没事干的时候就巴不得有事情可以做,一旦有事情的时候,又希望回到那个无所事事的日子,享乐去。
“你再仔细看看,往细节里看,每个点都不能放过,把每个人的出入,做什么都用笔记下来,我出去一趟。”易铭轩拿起桌上的大檐帽走人。
军小甲“啊……”的苦叫连天,“还看呐……我已经连续几天没合眼了……”
谁知易铭轩又给绕回来了,“我回来就要看到报告!”真是悲煞人也!
青衣一边压着腿,一手胳膊压在腿上,手掌则撑着脸颊,看着一边练声的安鹤鸣,不禁感叹道,“男与女相比,怎么就天差地别呢!”
今晚又可以登台演唱,说是“满花楼”今晚有贵宾包场,指名要临江有名声的戏班子上台表演,陆陆续续的有几个戏班子入选,其中就有“安家班子”。
不过,青衣是没法登台的,依旧是安鹤鸣在台上唱,她在台下看,就像在心里挠痒痒一样,她其实也十分想上台演唱,台下练功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登上台,成角儿嘛?!可戏行里有规矩,女子不可入戏,或许青衣注定只能在台下看。
“在嘀嘀咕咕什么呢?”安毅天拿着戒尺板,上面还挂着一条红穗,那是青衣挂的,她闲戒尺板太过单调冰冷,就为它做了条穗绳,没想到安毅天还蛮喜欢的。
“嗬,师父……”
青衣见安毅天过来,总不得好好撒个娇,一脸无辜的看着安毅天,他怎么能受得了,“好好好,练完这个就可以休息了!”
他当然知道青衣不是这个意思,她可是不怕苦不怕累的好孩子,只是她的要求他不能答应,只能转移话题。
“我不累……”青衣知道登台演唱肯定又没戏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台上唱戏啊?为了不让师父为难,她还是选择不说了,“师父,今晚在“满花楼”里,我想在后台呆着,可以吗?”
虽然不能满足她登台的愿望,但是在后台还是可以不破碎她的心愿,“好,可别让人瞧见了。”
张罗着晚上准备演出的服饰,林林总总的就有一车了,安毅天请来一辆车,将东西都再次清点放进车里,叫了“安家班子”的徒弟们就出发了。
青衣和安鹤鸣同坐一辆车,车还没开多久,青衣就闲不住嘴了,“哥,你说谁会那么大排面,要包下整个“满花楼”,还邀请那么多戏班子,还有赏钱拿,这得多耗钱呐!”
安鹤鸣把玩手着里的折扇,这可不是唱戏用的道具,而是他平常贴身的物件,每次唱戏时都会带在身上,说是一种象征。
“有钱也和我们没多大关系,我们只负责唱,负责拿钱便好,切勿管太多了。”
安鹤鸣直接打断话题了,气得青衣都没话讲了,“哥,你都不好奇吗?”
安鹤鸣拿起戏文本,看看一会儿要表演的戏,想再巩固记忆,“不好奇,对了,一会儿你可别乱跑,“满花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等我那段唱完了,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青衣本来是不打算乱跑的,被安鹤鸣这么一提醒,虽然听过“满花楼”,但是还没逛过,今天就当是开开眼了,顺便去找找今晚包场的人究竟是谁?
别地的戏班子也都来了,“满花楼”外本来就没多大,现在被各个的戏班子的人一扎堆,很快就没什么路可以走了,有钱人家的汽车排着排摆在路口,戏班子的人只能将车停在离“满花楼”一个街的路边,靠人力来搬东西从后门进“满花楼”。
“哥,这不是包场呐,这简直就是宴请啊!这些车的主人非富即贵,而且都把我们逼到第二条街来了。”安鹤鸣用折扇敲了青衣的脑袋,青衣吃痛的“嘶”一声,“你干嘛啊?!哥!”
安鹤鸣把一包东西递到青衣手里,“别看了!赶紧干活!”
青衣摸着自己的脑袋,略有怨言的看着安鹤鸣,没想到他居然会欺负自己?!又默默的拎着东西进“满花楼”。
“满花楼”里的正中央已经搭好了戏台子,台下都是摆放好的小木凳,不过,在中间放的是矮方桌和两张靠背椅,应该就是包场的人坐的地方。
各地来到戏班子都在后台准备着,就青衣跑到前台来溜达,庆妈妈到后台去吩咐一些话,“满花楼”里的姑娘打扮的一个比一个漂亮,就是为了在达官贵人身边伺候着。
青衣就坐在侧台的楼梯上看着,人都陆陆续续的进来,来得早的就坐在前面,后面的就只能呆在后面,但中间靠台的位置没人坐,不过,这些个达官贵人身边已经带了一个女伴,青衣想着应该也不需要“满花楼”里的姑娘了,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伤心。
安鹤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拍了一下青衣,青衣朝他看去,“客人到了,快,跟我到后台去。”
安鹤鸣牵着青衣下楼梯回到后台去,走着走着,青衣突然挺住,安鹤鸣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
青衣放开他的手,“哥,后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而且都是同行的人,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着你上场就好了。”
青衣不想安毅天和安鹤鸣因为她而被同行说闲话,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规矩既然定了,就不容许有人逾越了规矩。
安鹤鸣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自己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别管他们,有哥在呢!”
青衣摇摇头,还是拒绝了他,“就因为有哥在,我才不能这样做,哥,你放心,我不乱跑,就在你能够看到我的地方呆着。”
安鹤鸣不好再说什么,亲眼看着青衣到戏台子边上,确定了她的位置才回去后台化妆。
从学戏到现在为止,她只踏上戏台侧的楼梯两节,再往上她没有勇气上去,既然上不了台,就不要走的太高了。
青衣到蹲在一旁,靠着墙,这里不明显,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她埋着头在那一人呆着。台下的位子几乎都坐满了,可中间的位子依旧没有等来它的主人。
“噔噔噔”钹和鼓板响起,一场戏开始了,其它乐器前后配合起来,戏幕起,先是一段无人的旁白。
各地的戏班子说好一班只唱一出戏,“安家班子”选了京剧里的名唱段《霸王别姬》,安排在了第二个出场。青衣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埋下头去。
“楼下的戏开始了,易三少是不准备下楼看看去吗?”秋月白换了身衣服,不变的还是旗袍,只是这次的颜色相较之前,来得更加艳丽,是正红色。
她坐在茶桌前,转着手里的茶杯,对着在书桌上写字的易铭恺说道。包下“满花楼”的正是易铭恺,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们都不知道,只是听到易家三少请客,都巴巴的来了,谁管请的是什么,而他,则是要找到那个唱戏的女孩。
“不急,楼下的戏开始了,我的戏……还没。”易铭恺没有停下手里的毛笔,耳朵却先飞到楼下去,听听有没有她的声音。
秋月白只感觉到无趣,这茶泡了一遍又一遍,味儿都淡了,“三少最近是怎么了?!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听起戏来了?!”
楼下戏台上,戏子出场了,是正净角,音色宽阔宏亮,演唱粗壮浑厚,动作造型线条粗而顿挫鲜明,“色块”大,大开大合,气度恢宏。台下的人顿时安静下来,听着台上的人表演着。
“戏,什么时候听都好,你那茶都淡了吧,下楼吧。”易铭恺放下毛笔,拿起挂在靠背椅上的外衣和秋月白一同下楼。
那中间的位子就是为他留的,他一落座,身边的人就来巴结的说上几句话,都被易铭恺“嘘”的打断掉。秋月白也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坐在另一个座上。
矮方桌上已经被人摆上了茶具,可供易铭恺泡茶,庆妈妈也就知道易铭恺喜欢做点这些。易铭恺不紧不慢的边听着台上的戏曲儿边动手泡起茶,秋月白刚在楼上泡了不少,现在看到茶便想吐。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秋月白捂着嘴,低头一笑,“没有,想尝尝三少的手艺。”
易铭恺按步骤一步一步泡出一杯沁香的白茶,放在秋月白桌前,自己再倒一杯,轻晃几下然后小吹几下,放到嘴唇轻抿一口。秋月白信得过他的手艺,浅浅的品尝起来,确实不错,不亏是精通各大文化的易家三少爷。
第二场戏上了,不久,安鹤鸣出场了,演的是那霸王项羽,在投目光的时候,偷偷地在台下寻找青衣,直到发现青衣在台边的一个小角那,便安心了。
而这几幕被易铭恺捕捉到,虽然安鹤鸣是借助眼神表演,但在易铭恺看来,他是在刻意的在找什么,因此盯着他很久,最终顺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在台边的青衣。
易铭恺好奇是什么人蹲在那,靠近秋月白附耳低语,秋月白听了点头,随后他站起来避过人群向青衣走去。
走近时,易铭恺便认出她,但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蹲在这,想着她现在应该是很难过,便轻搭手在她头上,秋月白朝这看过了,自然就明白了什么。
青衣感觉到头顶的微弱的力量,抬头望去,是他!?青衣起身,问,“你干什么?”
易铭恺也问,“你怎么了?”
两人都没有给对方答案,只是笑了起来,青衣注意到他嘴角边上的梨涡,“你笑起来真好看!”
说来也奇怪,他不是个爱笑的人,甚至是有点严肃,不过才遇见她几次,他每次都会笑,他也没注意过自己有梨涡,“谢谢。”
来这的人都是来看戏的,青衣觉着易铭恺应该也不例外,看着他的穿着,也不像什么达官贵人的,应该是跟着什么主子来的,便问他,“你这样到处乱走,你的上司不会生气吗?”
易铭恺先是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做了迷惑的表情,青衣还以为他害怕了,怕他的上司知道了会怪罪他,便说,“你别怕,要是这种动不动就生气的上司,不跟着也罢!”
易铭恺才懂了她的意思,又笑了起来,两个梨涡深深的,“不是,如果我就是上司呢?!”
这下换青衣迷惑了,“你是上司!?你不会就是包下整个“满花楼”的那个有钱人吧!?”
易铭恺点头,青衣这下是不用乱跑就能遇见她想知道的人了。
安鹤鸣落幕到后台卸妆去,易铭恺找她有事,赶紧问她,“你不是戏子?”
当年那个女孩在易铭恺身边唱了几句,他以为她会成为一名戏子,想借着这个线索来寻找她。青衣回答他,“女子不入戏,更不得登台,这是行里规矩,而我身为女子,便锁在这个规矩里了,成不了角儿的,更别说戏子了。”
易铭恺有点失落,原来不是那个女孩,她究竟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抱歉,打扰了!”
易铭恺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没有回位子上,而是离开了“满花楼”。青衣正对他的举动感到奇怪,安鹤鸣就来了。
“怎么了?一个人傻傻的站在这!”
傻傻的?青衣回过神,“说谁傻呢?哥,我要吃好吃的。”
安鹤鸣牵着她,“走,刚听戏小甲说富春路的夜宵很好吃,我们去尝尝。”
除了唱戏和哄妹妹,别的都不会,也算是个好哥哥。是一家街边小摊,他们要了两碗馄饨。
“哥,我觉得你今天的霸王很有感觉哦!”
安鹤鸣可不吃她这套,直言道,“你确定你仔细听了?我在上面可是看着你和一名男子聊得很欢快呢?”
老板的馄饨很快就上来了,青衣拿了两个勺子,一个放在安鹤鸣那碗里,“听了听了,唱得不错。”
青衣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馄饨,烫啊!
“你慢点吃啊,没人和你抢。”
青衣可不管他说什么,稍微吹几下就咕咚一口吞下,然后大赞,“好吃!”
安鹤鸣把自己的那碗推到青衣那,“多吃点,哥不是很喜欢吃,都给你了。”
青衣又给推回去,“我可不能胖,胖了,穿戏服就不好看了。”
安鹤鸣知道她是想让自己也尝尝,才说的这种话,为了让她放心,就假装信了。
易铭恺很失落,怎么就不是她呢?那双眼睛他不可能会忘的,更不可能会记错,是她不记得自己了吗?想着易铭恺感到烦躁,一进大门就碰见了易铭轩,他准备到局里看看军小甲准备的报告,没想到遇见了很久没见的易铭恺。
“二哥,这么晚了,要去哪?”既然遇上了,那就唠两句吧,易铭恺开口问他。
“局里有事,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易铭轩乘机整理一下衣冠,刚在书房里,出来的急,就随便穿上衣服,还来不及去整理。
“没事。”易铭恺进屋回楼上卧房休息,易铭轩轻声“哦”了声就自己开车出门去。
易铭恺还是想不通,开了瓶红酒一口闷,在平常里他不会喝酒,只是今天有点烦躁,开了水注满浴缸,易府里除了易铭恺改装的庭院,其它的都是西式模样,瓷白的缸身,下面垫着的是金做的缸脚,淋雨的水龙头也采用金色的材质。
易铭恺脱掉外衣,再解开前面的花纹纽扣,一层一层的脱掉,最后露出健康色的肌肤,许是连武术的缘故,腹肌和肱二头肌都发达的完美。
十多分钟,易铭恺穿着浴袍就出来,月色已晚,墙上的挂钟显示着十二点半,抬头看了一眼床后面的墙上,那里挂着一副油画,一个扎着两条马尾辫子的小女孩离开时回头看着身后的人,满眼的恋恋不舍,那是他在和那个女孩分开不久后画的,他怕忘记了她的模样。
易铭恺躺在床上,拉动床头的台灯挂绳,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