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狐狸

胡海若面露微笑，向太后行礼称谢，心里却早就是蒙蒙然一片，这个石大人是瞎了还是傻了，竟然为了自己去骗太后？

凭他胡海若在官场混迹多年所形成的灵敏嗅觉，石崇信和李玄同二人关系绝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很差劲，总在明里暗里互相挤兑，这一点从他二人刚才的对话就可以看出来。

可是既然这样，那石崇信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卖李玄同一个人情吗？

果然，李玄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微微向石崇信点头致意。

李玄同又道：“启禀太后，胡佥事在宁国卧底多年，又是在中枢紧要岗位，了解颇多宁国秘事，其中包括宁国潜藏在我北海国的细作，经臣初步了解，这其中嘛，竟也包括我朝要员。”

“此话当真？”太后的声音尖利了起来，像是一把锥子刺破了空气。

“此话千真万确！”胡海若一字一字说道，“此人年纪不大，却深得太后与陛下信重，官职也已然不低了，手下也有一定的势力，发挥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一旦此人有异心，那我北海国……危矣！太后务必要慎重啊！”胡海若说得痛心疾首，最后几句话激动得眼泪险些流下来。

“此人究竟是谁？”太后目光炯炯。

“太后，下臣心想，此时说与太后知晓也未尝不可，只是就怕便宜了这贼子。”胡海若说道。

“这是为何呀？”太后奇道。

“太后，并非是下臣多虑，只是那人手握权柄，执掌要害部门，如果走漏了风声，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况且此人隐伏在我北海多年，身居高位，若要发难也绝不会急在一时，他此时尚未得知讯息，一旦得知，只怕难以应付……”

“故弄玄虚！”石崇信喝到。

“此言有理！”李玄同回敬道。

“……此人武艺高强，如若提前得知信息而逃跑，只怕难以防备。”胡海若继续说道。

“那该如何处理呀？”太后的兴致被调了起来。

“太后，老臣有个主意。”李玄同站了出来。

“李相有何良策？”太后又问。

“太后，下个月十三是皇帝陛下的生辰，届时举国欢庆，不仅仅人在封地的几位王爷们要回云中庆贺，亲自向皇帝陛下贺寿，就连宁国、南越也会派出使臣来道喜。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在大宴上揪出细作，一来坐实了罪状，让他难以逃脱，二来，又可以狠狠羞辱宁国使臣一番，岂不美哉？”

李玄同思路转得飞快，听得这胡海若说的此人身份，一条条一件件均是指向公生夷，况且当着满朝文武，甚至各国来使的面让他有口难辨那效果更好，因此灵机一动，顺着胡海若的思路往下说。

“如此甚好！李相有心了，你这小孩子也甚是机灵，很好很好！”太后连连点头。

这时，一名宫女急匆匆跑了进来，在太后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太后面色一变，眉头一拧，道：“什么？又跑到那间宅子里去了？找人给我看好他，不要像上次一样再让他乱跑了！”

宫女急匆匆退下，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只有胡海若知道，八成是那小皇帝刘环又偷偷跑出去了，去他老爹的宅子里不知干什么去了，唉，这太后也不容易，替别人当妈还这么较真……

“胡爱卿，刚听陈公公讲，皇帝陛下好像和你关系很密切嘛。”太后的话打断了胡海若的思绪。

“没有什么，陛下只是拿我当个好朋友而已。”胡海若貌似很谦虚地说道。

“朋友？哈哈，我们的陛下还真是个孩子啊。”太后笑了。

是啊，皇帝是孤家寡人，怎么可能会有朋友？自古伴君如伴虎，你还真拿皇帝当朋友？

“太后，陛下可是常常喜欢自己一个人去原靖江王在云中的府邸？”胡海若立即补充，他深谙人心，知道这个时候，说出一些关键细节是打消别人的怀疑的最好办法。

“你怎么知道？”太后更加惊讶，对眼前这个被李玄同称为“奇才”的少年更加高看了几分。

“这自然是陛下告诉下臣的。”

“陛下为何会告诉你这件事？”

“因为陛下当下臣是朋友。”胡海若又重复了一遍，显然，这次这句话更加有说服力了。

“朋友，那很好！今后陛下的事情……”太后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双眼盯着胡海若。

“陛下的事情，小臣定当告知太后！”胡海若干脆地回答，听起来既坚决又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和犹豫。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个既聪明伶俐又英俊高大的小伙子越来越满意了。

今天的事情，可以说进展得颇为顺利，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对自己都很满意，很信任。无论将来站到哪一方，为哪一方出力，今天都是一个很好的开头，胡海若回到了他的府邸，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作出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他此时的府邸享受从五品的规格待遇，尽管没办法和宁国的府邸比，也没办法和李天风的私宅比，但至少比住在集贤馆住得舒服得多。

既然有了落脚的地方，为什么不好好享受？胡海若一边享受着作为从五品的都察司佥事这个品级所配备的厨师的优良手艺，一边回忆起自己曾经沿街乞讨吃不饱饭的悲催日子。就连自己日后当了将军，在边境与南越作战的时候也吃不到这么好的食物。

胡海若伸筷子夹了一块北海的名贵鱼类烧成的菜肴，赞了一声美味，然后目光着落在了坐在他身旁愁眉苦脸地白子游身上。

“这菜难道它不香吗？”胡海若问道。

“什么？”白子游一脸愕然，看着一旁狼吞虎咽仿佛饿死鬼托生的胡海若。

“这里的菜不好吃吗？”胡海若重复了一遍。

白子游横了他一眼，实在是不想搭理眼前这个人，搞不明白了，他怎么还吃得下去？

“比你们虎丘的饭菜好吃多了！这是在我府上，我请你吃你都不吃，难道你还想回去吃？年轻人毛病真多！”胡海若老毛病又犯了，再次老气横秋地指点江山起来。

“你这人怎么没心没肺的？掌门师尊给咱们的任务难道你都忘了？在这当起官来倒是挺美的！”

“小白，这当官也是一门技术活，不信，你给我当一个官来看看？”

“没心思和你说笑！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们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了？”

“当然记得！你们家老掌门让我过来害人的嘛，这又有什么难的了，本来我今天见着太后就能办得到，可是我没干，你知道为什么？”

“你……为什么？”白子游看着眼前这个人，感觉越来越捉摸不透，有时候这个人像个白痴一样，有时候却像个魔鬼。

“因为今天说了可能害不死他，这事干得就不算漂亮，不是我胡某人的工作标准。我若决定出手害一个人，必然让他连下辈子见了我都躲着走。”

明知道胡海若是在吹牛开玩笑，白子游听了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在他听来，这句玩笑像是真话。

“我的任务是害人，我心里有数，你的呢？你师父让你过来找人，你找的怎么样了？”胡海若问到了白子游的痛处。

“折腾了几天，什么都没有是吧？”胡海若继续问。

“我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白子游这次不是诘问，而是请教的语气了。

“我怎么知道的？哈哈，你师父没给你讲我以前的故事吧，那是怕吓着你！唉，不过也少了一个让后学末进瞻仰前辈英雄的机会了……”胡海若今天心情不错，又开始自我陶醉了起来。

白子游忍受着他的自我吹捧，又一次谦虚地问道：“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胡海若看了他一眼，道：“想知道的话就把饭吃了，你在这唉声叹气的都影响我的食欲。”

白子游无奈，只得草草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夹了几筷子菜，好像和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有深仇大恨似的。

“对了，这才像那么回事！跟你说啊，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吃饭，否则哪里还有力气办正事？小白，看把你给急的，你的那些事，在我这里都不算事……”

“你找到了我的师兄？”白子游热切地问道。

“没有。”

“那你得意什么？”白子游又被他给气到了。

“不过嘛，我得到了一份名单，上面有你虎丘派来云中潜伏的所有人的详细信息，有了这个名单，想找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

“当真？”

“当然，我骗你小孩子干嘛，很有成就感吗？”

话音未落，脚步声响起，一名家丁过来禀报：“大人，都察司着人传来信息，名单一事已有定论。”

胡海若向白子游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控的微笑，继续道：“讲！”

那名家丁道：“都察司的信息说，名单内人员并无任何异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