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游侠(二)

修剑是个无门无派的游侠,跟说书先生嘴里的那些浪迹江湖的游侠不太一样。他混的比较惨,但是他自认为自己不惨。毕竟自己父母双全,家里也比较富裕,而且也没有仇人。自己出来闯荡江湖纯粹是因为对侠客们的向往,想着也能跟传说中的大侠们一样劫富济贫或者惩恶扬善。不过出来这么久了,也没有惩过什么恶杨过什么善。想来想去反而觉得自己做了不少恶。

在他偷偷瞒着家里出来游历的时候,在家里偷了二十两银子。出门之后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全部身家,而且听说江湖上神偷也不少。他每天的任务几乎就是保护好自己的二十两银子不被神偷们取走。可就算他万分小心,终究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银子。在他出行的第二十天,他的银子不见了。他很确定的是,自己的银子绝对不是被小偷偷走的,算了好久的账才明白,是自己花光了。

这属于自己的功课没有做足,毕竟家里在教他武功的时候,从来没告诉过他出门在外的侠客也是需要花钱的。凄凄惨惨的修剑从那天就开始了自己“作恶”的生活。当然,除了偷吃的和穿的,他从没有偷过别的。对于一个怀着侠客梦出门的人来说,这种生活简直是耻辱。

所以他开始了自己吃霸王餐的生活,他发现在青楼这个特殊的地方,只要有着一身比较不错的衣服,就可以享受到最顶级的服务。于是他从家乡周围的青楼吃起,迄今为止吃过的青楼已经不计其数。今天,还是稀松平常的一天。

在这家怡红院吃完之后,被姑娘们暴揍一顿就解脱了。这属于是比较舒服的了,毕竟那两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保镖里只有那个瘦竹竿给了自己一脚。修剑看着自己手中的剑,那个瘦竹竿竟然想把自己的剑拔出来。在自己的暗劲之下,凡是实力不如自己的人,谁也拔不出这把剑。不过自己这把许久都未出鞘的宝剑,似乎是该磨一磨了。上次用它切自己抢来的卤猪腿的时候,竟然连猪软骨都砍不动了。直到现在修剑还记得那根猪腿,卤的实在是很一般。想到这里,修剑决定从地上站起来,去找块磨刀石,磨一磨自己的剑。

李二三和王大旺现在都住在铁匠铺子里,因为王大旺还没有武器,师兄弟二人一直在抽时间锻造一把大刀。选刀这件事是王大旺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他觉得刀比较霸气,配合自己高大的身躯,很容易就能唬住敌人。师兄弟二人在王老的指导下,特意选了晚上从怡红院回来之后这段时间铸刀。之前八天酒楼的伙计不让李二三夜里打铁,现在他们都说李二三随时可以打铁。大家都知道他们口风为什么变的这么快,可是也没有嘲笑他们的。今天还是两个人守着铸造台铸造的一个晚上。

“你们好,这里有没有磨刀石可以借我用一下。”从门口传来了一个青年的声音。王大旺率先看向门口,见是一个拿着剑的青年。穿着破烂,看起来比较困苦的样子。他手里拿着的那把剑倒是有点面熟,不记得在哪里见到过了。

“有,在那边墙角,自己去拿就行。”李二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白天在怡红院吃霸王餐的那位,但他还是让这个人走了进来。

王大旺看了一眼这个陌生人之后便继续催促着李二三锻造。对于王大旺来说,除非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不然谁也不能让自己分心。于是在这个不大的铁匠铺里。中间是两个人在认真打铁的声音,边上是一个人认真磨剑的声音。

门外开始刮起了风,冬天的风总不会像是夏天那样随便吹吹就结束了,而且比夏天的风也更加刺骨。

剑磨好了,墙边的声音也随之停了下来。

刀模又被放入了熔炉中煅烧,这会让它变得更加坚硬,于是房间中央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只剩下熔炉里火焰的声音和门外寒风呼啸的声音。

突然一把明光闪闪的长剑从李二三侧面刺出,直朝着王大旺面门而去。

李二三一把抓住那只拿着长剑手,顺势将其往上方举起。此时王大旺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上半身急速往后仰去,右脚将对方踹过来的一脚踢回。

修剑的攻击被二人合力挡回,他右脚蹬地卸掉王大旺一脚的力量,右手握剑在空中划过一圈后搭在身后。

此时的李二三与王大旺对视一眼之后马上暴退至墙边,李二三从墙边捡起自己的重剑,王大旺则拎着熔炉上那把火钳。李二三拿剑的手在发抖,而王大旺刚才踢出的右脚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了知觉。

修剑再一次发起了自己的攻击,欺身上前便杀向了王大旺。一人携一剑,气势如虹的冲向墙边那个拿着火钳的汉子。李二三将手中重剑横握,朝着正在前冲的修剑拍去,正拍在那把一往无前的剑身之上。难以想象一把前刺的长剑竟然把一柄横拍向自己的重剑狠狠弹开。一击未成的李二三顺势将重剑从身后环绕一周,随即又重重拍向修剑头部。而此时王大旺也已经拖着自己受伤的右腿避开了修剑刺出的一剑。

修剑眼见李二三的一记横拍就要打在自己头上,只能抽身而退,只简单几步就已经退到了门外。

王大旺和李二三走到门口,看向站在外面寒风中的修剑。门外的寒风本来是没有颜色的,可此时在屋内熔炉红色火光的映照之下,仿佛带着一层从夜色中吹来的蓝色,三人就这样对峙着。

“不就是白天的一脚吗,至于要兵刃相向?”王大旺率先对着屋外的修剑喊道。

“嘿嘿,小爷我向来是有仇就报,从来就没没等过。”修剑见此也笑着答道。

“而且,你小子白天就已经看出我当时是装的了吧?要不然也不会混在娘们堆里偷偷给我一脚狠的。”修剑继续向王大旺说道。

此时李二三也看向王大旺:“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刚才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这货有这么厉害,我这脚现在还在疼呢。”

李二三在三个月前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到王大旺对于武学的感悟力要强于自己,可他没想到这才短短三个月,他就已经看出了自己看不大出的东西。

“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喝一杯吧,不都说你们江湖儿女喜欢一笑泯恩仇吗?”王大旺向修剑发出了邀请。

“来就来,反正刚才那一脚也算报了仇了。”修剑笑嘻嘻的收起了手中长剑走向了铁匠铺子。走到门口时他又拍了拍李二三的肩膀:“谢了兄弟,刚才你第一剑要是直接朝我脑袋招呼,我可就躲不过去了。”

“小事不用在意,我看你已经达到五品的登堂境界,如果硬是要杀我们两个,恐怕第一剑刺出来的时候我们也挡不下。”李二三回到。

此时王大旺已经返回了熔炉旁看望他的宝贝大刀,见二人在门口聊个没完便直接开口催促:“你俩有完没完,互相夸一句就算了,大家心理都有数。”

修剑愣了下,又拍了下李二三的肩膀苦笑着走了进去。

三个人都围在熔炉前面看着刀坯在里面被煅烧,修剑最先发问。

“这是谁的刀?怎么这么大?”

“没见识,你看到我师弟背的那把剑了没?是不是比你的大?那我的刀肯定要比他的剑还要大才行。”

“肤浅!”修剑毫不掩饰自己对王大旺这种粗暴理由的嫌弃。

“嘿,你小子!我们很熟吗?你连我叫啥都不知道你就说我肤浅?”

王大旺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开始还击。

“我叫修剑,是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你俩不都是青楼的龟公吗,晚上还兼职打铁,也算是努力生活的,不过跟我这种侠士相比,你们还差得远呢。”

见对方做了介绍,王大旺连忙开始嘲讽:“你那啥破名字,简直跟我师弟那李二三查不到哪去,我叫王大旺!我这个人旺得很!这可是爹妈给起的好名字。”

见王大旺还在沾沾自喜,修剑偷偷跟李二三说道:“你师兄怕不是个傻子吧,我看他不太正常啊。”。

李二三心里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太正常,可是他自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只能义正言辞的向修剑说道:“瞧你说的,我师兄只是率直,怎么回是傻。不过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了,就别斗嘴了吧。”

“行了,可以关火了,今晚不要淬火了,等明天再烧一遍之后才淬火吧。回去休息吧。”王大旺看着熔炉里的火慢慢熄灭,对李二三说道。

“额那个,相逢就是有缘,这个点本少侠也懒得再去找店家了,就在你们这里住几天吧。三天后我就要离开你们这个镇子了。”修剑脸上带着严肃说出了这番话。

“真不要脸,都吃霸王餐了,还说自己有钱住店。”王大旺一边往后院走一边嘟囔道。

修剑一脸的严肃瞬间变成了尴尬,幸好李二三还在。

“修兄弟今晚就先在这铺子里将就下吧,我去给你拿张被子。”

“唉好嘞,谢了兄弟”

李二三笑了笑没有继续言语,返回后院房间拿了一张被子过来便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