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五阴之毒

  • 潇潇慕予
  • 鲁班11号
  • 3099字
  • 2020-07-16 14:07:04

要命的伤势处理完了,言君予给潇潇诊了个脉,竟发现潇潇绝不是普通的风寒发热,而是中了五阴之毒。

言君予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五阴之毒乃是取至阴之处存活的蝎子的尾巴,浸于冰水中五五二十五天,待尾巴中的毒素完全渗出后,再混入寒冰散(一种慢性可致死的毒药)而制成。

这种毒药的毒性比寒冰散要大上许多,病发时间也要比寒冰散长出至少一倍,从中毒到死亡可能需要五至六年的时间。

中毒者初期只是偶尔乏力,嗜睡,到了中期便会出现发热、突然晕厥等症状,后期会毫无征兆七窍流血,突然暴毙。

言君予又给潇潇诊了一次脉,确认是中了五阴之毒无误,看这样子,潇潇中毒应有两至三年的时间了,也就是说,潇潇在中毒的时候,顾倾月可能还没有死。

言君予思忖了一下,就付准之前的表现来看,不像是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活在世上的样子,若是这毒本来下给顾倾月却误伤了潇潇就更不可能了,付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花重金寻了夜墟要取顾倾月的性命,大可不必用毒发时间如此之长的毒药。付准的嫌疑倒是基本上排除了。

不过,五阴之毒也并非什么罕见的毒药,在云尘商业街的黑市便可得到,任何一个同顾倾月或是潇潇有仇的人想得到这种毒药并不难,有够多的钱就可以。

如此说来,范围便太大了。

言君予看了一眼潇潇,心道这丫头命真好,遇上了自己这种绝世神医,也罢,既然发现了,就顺手把这五阴毒给她解了吧。

言君予出了潇潇的屋子,径自去到主殿他自己的小药屋里面,取了一副针具以及一个茶碗大小的器皿,虽说他比谁都清楚解毒的步骤,可真正实践还是第一次,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他将银针放在火中依次烧了一下,便重新回到了潇潇的屋子。

解五阴之毒的唯一办法便是以毒攻毒,毒药入体最终停留的地方是心脏,现在需要用银针将淤积在心头的毒血逼出,再以此为药引制解药。

言君予小心翼翼地将银针先对准潇潇手腕处的内关穴扎进去,逐渐加深,内关穴主心,他学医的时候曾亲身体会过针扎在这个穴位上的感觉,如同直接扎在心尖上,非常痛苦。

潇潇在昏睡中难受地皱起了眉头,手往袖子里面缩了缩,似是想躲开,却被言君予拉着手一把固定住。

“别躲,毒血不排出来你会有性命之忧,听话,一会儿就好。”

言君予的语气特别温柔,也不知道潇潇是不是听到了,竟真的不再乱动了。

他接着取出了第二根银针,扎在了神门穴的位置,这一针异常凶险,稍有偏差就会有性命之忧。

言君予害怕潇潇受不住疼痛又乱动,便一把牢牢握住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针扎进去,眼睛不断观察着潇潇的反应。

针入二寸之时,潇潇原本平静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言君予见状立刻将事先准备好的器皿拿在手上,在潇潇吐出血的一瞬间,准确无误地接住了。

言君予低头看着器皿,这口血因在心头淤积时间太长,已经呈现出黑紫色了,不过好在逼出来了。他松了一口气似的拔出银针,放开了潇潇的手。

潇潇被闹了一通也没醒过来,依旧在床上昏睡着,言君予将潇潇嘴边残留的血迹擦干净,便离开了潇潇的屋子,嘱咐看守的人不许任何人进入。

仿佛做了一个巨长的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潇潇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晚了。

初冬天黑的早,潇潇估摸着应该已经酉时过半了,王爷应该正在晚饭。

她抬胳膊想揉揉眼睛,被一阵剧痛阻了动作,低头看去吓了一大跳。自己的肩膀下面是一大片干涸的血迹,潇潇用另一只手扒开衣服,瞧见胸前缠着一大片纱布,到底发生了什么?

潇潇懵了,她只记得自己好像晕倒了,不记得受过这么重的伤啊......

又转念一想,等等,这府中也没别的女子,那自己的伤岂不是被......

完了完了,若给自己包扎这人不是王爷,肯定知道了自己女子的身份,真要如此,会不会给王爷惹来麻烦啊?

伤口时不时传来的疼痛,再加上被别的男子平白无故看了身子,以及可能给王爷惹来麻烦,种种思绪愁得潇潇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这时,门突然打开,潇潇一眼望过去,又是那熟悉的一袭白衣,仿佛回到了第一日进府的情景,不知为何突然委屈的想哭。

她撇着嘴缩在床的角落里,眼泪汪汪地看着言君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眼前缩在床角楚楚可怜的潇潇,言君予愣住了,他不知道潇潇怎么了,只是心疼得紧,安慰的话呼之欲出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半晌,言君予终于艰难地挤出一句:“伤挺严重的,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这两天不能碰水。”

潇潇声音有些发抖,弱弱地回了一句:“嗯......”

言君予顿了顿又道:“你先换身衣服吧。”

“嗯......”

言君予见潇潇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好转,以为是小姑娘爱美,便道了句:“放心,以我的医术,不会让你落疤的。”

“嗯......”

言君予害怕自己再留在屋子里会忍不住冲过去抱住那瘦瘦小小的人儿,转身便要离开,却忽听一阵弱弱细细的声音传过来。

“王爷......”

言君予顿住。

“我不是男孩子的事可能被发现了......对不起......”说着,潇潇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两行晶莹夺眶而出,她总是给王爷添各种各样的麻烦,若自己是王爷,身边有个这样的人,一定烦透了。

言君予傻在原地,闹了半天,是因为这才哭的?还以为她是疼哭的。

言君予突然很想逗逗潇潇,便道:“所以王府你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已命人在府外给你找好了去处,等伤势好转,你便离开吧。”

潇潇哭的更凶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回了一句:“知......知道了......”她哪里晓得言君予在同她开玩笑,只知道自己要离开了,一想到这,眼泪就收不住地往下掉。

言君予没想到潇潇哭的这么凶,看到她胸口一起一伏的,担心她扯到伤口,便赶紧走过去安慰道:“好了,本王同你开玩笑的,你别担心了,伤是本王替你疗的,没有别人知道你是个女孩子。”

潇潇慢慢恢复了平静,一双还带着泪花的眼睛巴巴地望着言君予眨呀眨的,言君予被盯得竟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先换身衣服,本王......随后进来。”

言君予出了屋顺便带上门,背对着屋门负手而立,又想到了潇潇曾中过五阴之毒的事情来,调制解药尚需六、七日,眼瞅着距公主满月宴的时日越发近了,这王府虽说还较为安全,可也难免会有些许疏漏,潇潇切不可再出什么差错。

思及此,言君予推门而入,想命潇潇这几日都尽量不要走出这个院子,一时间竟忘记了她还在更衣的事情。

入眼是一片白皙而单薄的后背,上面依稀有几道交错的鞭痕。

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言君予瞬间呆住。

潇潇听到动静慌张地回头,见是王爷进来脸一下子烧得通红,不知所措地急急背过身去。

言君予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这么看着潇潇的背影呆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慌乱解释道:“本……本王无心之失……还望你……你不要介意……”

潇潇因为背着身,所以言君予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她头低得很低,又道:“最近挺乱的,你且在这院子里好好养伤,不要随意走出这个院子。”

言君予说完,二人静默,又过了一会儿,潇潇才低声应了一句:“嗯,多谢王爷提醒。”

言君予随即转身离开屋子,大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听到屋门被关上,潇潇僵住的身子瞬间松了一下,她用有些冰凉的手背摸了摸自己烧红的脸,也不知是发热没退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竟烫的厉害。

松了口气,潇潇换上衣服,在看到被包扎好的伤口时,呆了一刹,随即轻轻抚了上去。

是王爷,亲手,给自己包扎的……

潇潇感觉自己心里的一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一样,暖极了,还带着一丝甜意。

言君予在出了潇潇的屋子后,脑子里乱极了,一路上他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只知道再回过神来,已经在主殿的制药密室里面了。

言君予脑海中瞬间又浮现出了那人瘦小白皙的后背上那刺眼的鞭痕。

他走到一排架子前,上下找寻了片刻,拿起了一个小黑瓶,确认是祛疤的功效后,收进了袖间,而后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自始至终,不清醒的人一直是他。

自打那日救回潇潇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那个丫头,总是能轻而易举打乱他已经许久未有过起伏的心。

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她太过于像她,才让自己如此这般无法淡定,还是因为他对她,真的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