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重天

中午,教习站在一众学生面前,宣布下课。

接下来,是自我修行的时间。

所有学生都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因为妈妈们已经在家里做好饭菜了,他们一俟下课,就可以狂奔回家,享用美餐。

陈鹰扬心内也涌现出一种温暖,大概是下课之时自然而然涌现的情绪吧,但他心里头却有更加实际的念头,他得先去打探一下灵阁的情况,至于武府的经武阁那就不用想了,因为他现在修炼境界太低,没有进入武技阁的权力。

事实上,在这种要塞之外的城池里,武府内的武技阁中少有上品,这主要是因为宗派们喜欢藏拙,他们往往拒绝将自己本派的武功外泄给他人,所以分发下来的往往都是些次品残品。

城池内的武道世家往往都拥有家传武学,所以许多青年武者往往都不缺武技,当然至于武技的强弱,自然还要看你家族的底蕴深浅了。

而陈家也有自己的家传绝学——【缺月九斩】,陈鹰扬幼年时曾经有幸看父亲使用过。父亲从来没有教过自己武技,陈鹰扬想那大概是他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个时候吧。

童生们都离去,教习关天云也准备离去,陈鹰扬起身正要走,不料被人拉住衣袖,原来是班里少数几个女孩之一的曹明丽。

“谢谢你,扬哥。”小女孩眨着大眼睛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之前环山跑的时候,小姑娘摔倒在地,陈鹰扬,那是四周的同学都只顾狂奔,陈鹰扬倒是停下来将她扶了回去,没想到小女孩还挺有心意。

陈鹰扬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表示没有关系,结果小女孩拉着他坐下亲了他的脸,这才远去。

陈鹰扬摸了摸脸,呆在原地,他想起年幼时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女孩子曾经这样对过他,一时呆然。

“陈鹰扬你给我站住,放学别走,我在门口等你!”

陈鹰扬回头一看,温明正满脸愤怒的看着他,他奇道:“为什么?”

温明那通红的小脸充满愤怒,道:“明丽……你竟敢亲明丽,我饶不了你!”

陈鹰扬看着他身旁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也是面色通红,有点生气的样子,他看着温明身旁的小女孩更加讶异的道:“你不是还有明香吗?”

小女孩明香脸色更加通红,害羞极了,温明却生气道:“不行!明香,明丽我全都要,一个都不能少!”

“我不理你了!”

小女孩曹明香哭着跑了。

陈鹰扬愣在原地,嘴角抽搐,他现在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无法理解这些小孩了,难道是年龄相差几岁,这代沟就如此巨大吗?然后因为一个女孩引起的大战就开始了。

从那天起陈鹰扬又多了另一个外号——童生杀手。

对于温明来说,那一天,那一战显然是可怕的滑铁卢,他的尊严之战、挽回爱情之战宣告失败,这次失败宣告他左拥右抱,身披教习宠爱,同学崇拜的岁月成为过去。

他恨陈鹰扬,暗中写信给自在外的兄长,说自己惨遭欺负,请兄长无比为他报仇,与此同时,他也暗中将陈鹰扬作为必须要击败一生之敌,并为之努力。

……

……

傍晚,陈鹰扬端坐在竹屋内,拿起之前从洞穴中带回的妖丹,心中惴惴,那头风豹显然不是平凡的物种,仅仅是一阶妖兽,却已经凝聚妖丹。

自从中午时陈鹰扬得知灵屋还有七天之后才会开启之后,便开始满大街搜寻起来,他想知道是否有促进修炼的丹药,但这种货物寻常商店内显然没有,但那种正规的商店贩卖的丹药价格昂贵得竟然,而且其品阶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高。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这等边塞城池确实难有好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神龙帝国本身对丹药控制严密所致,帝国要想控制武者,维持霸权要怎样达到目标?当然是控制武者修行所需的资源了,所以这灵药和炼丹技术都被帝国严格把控。

首先是灵药资源。许多灵药的种子和培育技术都掌握在帝国手中,或者是拥护帝国的大型武道门阀世家手中,帝国亦在灵气浓郁之地,开发药园,严禁私人开采。

其次帝国对于炼丹师行业同样有约束,每个炼丹师都要拥有帝国办法的相关凭证,大多数炼丹师都是由帝国训练,其炼丹所得都需征税,倘若一个炼丹师出来炼丹,却没有执照,那么,他面对的可能是牢狱之灾。

虽然炼丹师们组成炼丹师协会以便与这类约束分庭抗礼,但这种约束钳制终究使得炼丹师变得稀少,据陈鹰扬所知,在长空城内,并没有炼丹师。

也就是说,他就算有钱,想要请炼丹师将手中的妖丹炼化成丹药都不行,陈鹰扬权衡再三,决心强行吞服这颗妖丹。

这个决定是疯狂的,要知道,妖兽体内大部分的能量都储存在妖丹之内,正常人若是强行服用妖丹,等若吞下一个炸弹,用这种方法吸收其内的能量,无异于饮鸩止渴,自寻死路。

不过,好在陈鹰扬并不属于“正常人”这一行列,他身怀龙血,身体素质绝非常人可比,体若无底洞,这给了他铤而走险的资格。况且以他目前对天地灵气的需求,和此地的灵气浓度来说,他要想提升修为仍需很长一段时间。

事实上,世上的血脉武者都是从娘胎里便带有血脉图腾的,他们的修炼从图腾显现开始便开始了,所以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但陈鹰扬的情况却是如此特殊,他现在只能铤而走险,通过这种土匪掠夺的方式吸收一切资源以提升修为。那种稳扎稳打的修炼方式固然是最好,可惜他已经没有了慢慢来的资本。

借着夕阳的光火,陈鹰扬仔细端详那妖丹,整个妖丹呈赤红色,这显示它只是最为低阶的妖丹,妖兽的妖丹的品阶基本上可以靠颜色辨别,在七种色泽红橙黄绿青蓝紫中品阶由低到高排列。

妖丹黯淡无光,显示它的能量流失严重,七种所存料应不多了,这类妖丹在离开母体之后除非放置在极为珍贵、防护极佳的容器里,否则能量都会很快逸散掉。

陈鹰扬感受那毫无温度的质感,暗下决心,便将妖丹送入口中,只感到仿佛一团火焰进入腹中,正在那里火烧燎原。

陈鹰扬二话不说,端坐在地,运转图腾功法,那丹田上空一个漩涡显现,狂暴的能量进入漩涡之中,陈鹰扬的丹田之内顿时卷起滔天巨浪,乱石穿空。

第二颗泉眼渐渐发出微弱的光,那光越发的强,一股血气如狼烟般在陈鹰扬的头顶冉冉升起,图腾神功急速运转之下,他的体内隐隐有龙吟声响起。

不多时,暴风雨消弭无形,风平浪静,那妖丹的能量全部被消耗殆尽,但陈鹰扬却仍未凝练完毕,不过泉眼内已经隐隐有真气氤氲飘出,只是仍为圆满而已。

陈鹰扬停止功法的运转,感到功败垂成,走出屋外,这时已经来到半夜,一轮皓月高悬在夜空之中,稀薄的乌云被光照得半明半暗,月华漫天洒下,竹叶在风中低吟,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

陈鹰扬没有点灯,没人知道这些年他的竹屋从来没有点过灯,竹屋的陈设无比简陋,一张竹床,一张竹桌,一张竹椅,仅此而已,他信步出屋子,穿过摇摆的竹林,来到高处,俯瞰整个长空城。

他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这座城池,但这一刻他却发现自己也怎么看清过这座城池,那些熟悉的角落似乎都隐藏着许多他不知道的事物,他想起了许多,他想起年幼时母亲的温柔,想起崔城死前那云淡风轻的表情,想起崔城的幼子子崔元,想起莫剑舞,想起莫剑平和武耀空,他们在崔城死时快意的笑还在他耳边回荡,想起另一个陈鹰扬,想起宫神羽,这些人和事都像潮水一样一股脑涌上他的心头。

一排大雁在月下成群飞过,那夜风更加肆虐了,树木们在风里左摇右晃,远处不停的传来飞禽的叫声,四下空无一人,只有陈鹰扬独自看着远处的山脉起伏不定,他感觉那正像是他的前路,漫长而曲折,风急且劲。

……

……

接下来的几天陈鹰扬的锻炼比任何人都要疯狂,就连年轻的教习都要咋舌,锻炼体能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满足于童生班的器械,而是跑到另一边的更高修为的武者组成的场地去锻炼,并和他们的佼佼者分庭抗礼。

环山跑步时,他跑在最前面,他那样儿简直不像是跑步,而像是和什么人在战斗一般不顾一切,他经过的时候众人都感到他体内的真气在疯狂流转,血气升腾,终于在三天以后,陈鹰扬在环山跑的终点处突破后天一重天的境界,来到第二重天,第二颗泉眼也宣告凝练完毕。

班会上陈鹰扬挨个将同学们拥抱了个遍,尤其在和温明小兄弟的拥抱中他特别用力,他们两现在已经成为了好朋友,就那样陈鹰扬离开了童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