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念此江山共吟赏
- 宜殷
- 4408字
- 2020-02-28 23:27:45
“我早就说过的,我不求放过,我也不会离开。我等着您赎罪呢。”将擦净的手帕随手一扔,容裳抬了胳膊将她抱起来。
凤揽月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看,眼里盈着的泪水,仿佛要再次滑下。他怎的就此啊?就算自己做过那么多的恶事,可始终没有对他有半点不好啊。他怎么就不能,就不能将心放于自己身侧半点?自己都不渴求放在自己身上,身侧就好啊。
“你是这凤凰都的王,莫要让人瞧了笑话。”睨了一眼,容裳提醒道。
“哈~是啊,我是这凤凰都的王,这一切都是我的。”垂眸自嘲,心里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晓。
“还要多久啊?这都走这么长时间了。不是我说啊,这凤凰都哪里我不曾去过,还要你来引?遮着个眼睛,走路都觉得不得劲。”被林毓蒙了眼带着走,跌跌撞撞的,惹的许念嘟囔抱怨。
“哎呀,别急嘛。我这可是准备了挺长时候的,你总得配合不是?”
“好好,我配合。”许念应着。
林毓瞧着路,带着许念走上了桥,这桥下流淌的是护着凤凰都的引流水。传言是先祖皇自万里之外的高山所取,流传下来,滋养了万千子民。
“可以了。”解下为她系上的白色布条,林毓轻轻说着。
“哇!好漂亮啊!你这得花自己多少俸禄啊?”
听见前一句话,林毓还挺满意的,但是后面这句话出来立马让他黑了脸。
拿着扇子敲了敲许念的头,林毓觉得自己对待霄奇的方式,有时候也特别适合许念。
秀丽画舫,莲花水灯,愿景烟火。多好的气氛,就让她这一句费俸禄夺了好些生气。
“哎呀,我就开个玩笑啦。林毓哥哥,对于这些我很欢喜的。”
“这还差不多。得了,我看啊,你也就别说了,直接祈愿罢。我怕你再开个玩笑我就把你直接从桥上扔到画舫上,都省得你再费力了。”
“哈哈,哪里啊,我是那样的人吗?”
“祈愿!”
“好~”
许念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愿。幸望神明祈愿,信女许念,只求一事,愿身边之人安康快乐。小女愿以一生坎坷换之。
爹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只顾自己一天的玩耍。其实自己是知道的,自己家那个逞强的爹爹,他征战归来,右腿中箭,陈年积弊也显露。加之女帝疑心,妄求百年之令还于今朝,不顾及其他。让她爹爹很累啊……
“去画舫罢。”看见许念睁了眼,林毓拿扇轻点下巴。
“你就不问我许了什么吗?”
“我问你便答吗?再者,我知你心中愿景,我也会为你达成。所以,又何需言?还不若,抓紧这好风光,与你共处多些。”
冷哼一声,许念拿肩膀碰了碰林毓,抢先走了。
“要我说啊,你今日这身男装还不如不换呢。这任谁瞧,也能瞧清你是个女子。”
悠悠小曲,流水清响,眼前伊人,眉目怡裳。林毓倾了一杯酒,酌饮。
“怎的了?还是有人瞧不出的。我之前在彼铸坊那里,就有人认不出来,还叫我小兄弟来着。”
自顾斟上一杯,许念听着曲儿,在自己膝盖上敲打。
“呵,那你也信?那是他赶路赶的没瞧明白人儿!”
“哼!”翻个不雅的白眼,许念将整个身子转了,直接眼瞅着外面的风光。
“小念儿,还有两年。”
“两年?什么两年?”
“你及笄之后,便嫁给我好吗?”
“不好。”干脆利落地回答,让林毓拧了眉。
“有何不好?你不想我继续护着你吗?”
阖眼偷笑,“我爹爹可舍不得我呢!再说了,你也知道,我只听我爹爹的。”
“只听你爹爹的啊?”说着,偷偷摸过去,挠着许念的痒痒肉。
“嘿,哈哈,哈哈……”
“林毓!”
“林毓哥哥,林毓哥哥,我错了……”
瞧着笑出了泪花的许念,衣衫缭乱面染粉晕,林毓垂眸吞咽了一下。随即,将她拽起身,为她仔细整了衣裳。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罢。”
“好啊。”
临走之时,林毓深深看了一眼,水中的花灯。
想来自己为她写的那些浓情蜜语她是知晓不了了。不过,有什么呢?这人迟早是自己的,以后当面说与她听,也是可行。
“林毓哥哥,告辞啦。”摆摆手,进了许府庭院。
“管家!”
“哎呦!我的小姐啊,你这会来我这儿是干什么呢?眼看大将军还没有回来,你赶快回去休息,可别让逮住喽!”
揪揪管家的胡子,许念笑着。“哎呀,我知道的,我爹没回来呢。你瞧,这是我今日新添的兵器。与我很是搭配吧?我来是想问你这里提张银纸,给人家把钱付了。对啦,你不要告诉我爹啊,我这算是欠着的,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来还上一部分的。”
“小姐,给你可以。只是,你可千万要早点回去休息,不要再回祠堂去。”
“好嘞!”接过银纸,许念蹦着走了。
“唉~”管家瞧着许念的背影,长叹一声。这忠骨之家为何就不能安稳呢?自己在这里待了大半辈子,看得也较为清楚了。这凤凰国一步步谋划吞并周围六小国建都,全是靠着许氏一族,浴血泣歌,以命相搏。可是到头来清贫度日,不敢有任何冒尖行为显露。这闵夫人和小姐更是事事亲为,府上并无一个婢子奴才,除了自己这一个管账的老头。
没有听从管家的话,许念翻身离开,只身去了彼铸坊。
在许念府外停留的人瞧见了,也翻身跟上。这小姑娘的,这么晚了又是去哪里?
将纸票从门缝塞进去,许念转身就要走。却在瞟到地上被灯光映射的影子时,默默伸手握着弯刀。
转身,提刀,扔出,顷刻之间袭向身后之人。发丝在回旋之时,有一缕蹭着嘴角而过,颇添几分韵味。
“你是谁?”
这人徒手接住了自己的弯刀,完了之后,缓缓扔回给自己。想来不是伤自己的。
打扮,黑色衣袍,半脸面具……这身形,自己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姑娘,安宇将乱,狼烟再起。”
“你怎得知?”
“我未得知,你也未闻。夜深惊险,姑娘早归。”
说完,一起身,就此消失了。
许念没有上前去追,她看了,那样的轻功,自己顶多白费时罢了。
“你倒是闲情啊!”
斛觞容刚回到凤宣宫就听到了央炽的讽言。
“我自有打算的,你莫要担忧。”
“我几时担忧?总归是天时予你,地时予你,人时也予你。你抓不抓得住,不就还是看你不成?”
斛觞容有些莫名,今日他这是怎的了?这话说的蛮是让人心殇。
“可是有谁惹到你了?”
央炽撇嘴,“我也想要那双弯刀。彼铸坊的兵器啊,多难得!你倒好直接给了那个丫头。还有你是何时认识颜枕的?怎么我这儿都没消息呢?”
原是如此啊,当是什么事呢。“那双弯刀你用不了的,本就是为女子设计的。她救了我两次我理应回报,不敢有半分拖欠。至于我何时与颜枕相识,不过是借了他点银钱而已。”
央炽斜眼,开了那么一家大陆闻名的兵器坊,竟也会缺银钱吗?“你莫不是骗我?”
“有这个必要么?他当时在比目的一家客栈用食,临付钱时发觉自己的银袋被偷了。恰我当时也在场,便给他付了。他感激于我,应下我一要求。”
“就如此?”
“就如此。”斛觞容挑眉,嘴角攥着笑。
“好吧。我竟是没有此番境遇,倒是可怜的紧。”解下自己的酒壶,往嘴里灌上一口。“对了,明日那女皇帝会开朝会。你撺掇太子这招倒是起了点作用,现在朝上好多臣子已经对她有些不满了。”
缓缓阖了眼,斛觞容把玩着手里的面具。“不能说我撺掇,那太子怕是早已知道他不是女帝亲子了。”
央炽点点头,这倒也是。“那你说明日那女皇帝会说些啥呢?”
“天澜。”
“天澜?是那安宇国?”
“正是。”烛火随着风四处摆动,它身上流下的泪水堆积在自己脚下。倒是如此罢,总归是燃了自己,为他人做嫁衣。
“不说,这凤揽月挺厉害的。一个女子,三年攻下六国,让一国变为都,野心胆魄十足啊。这眼看一统天下,不远了啊。”
斛觞容没有答话,可不是,只要剩下的四国一收,天下一统不是问题。这凤凰都女帝这般着急,也不知为了什么。要说听从她那先祖皇的命令也不至于如此迅猛行事。拿下六国之后,只休养了一年,就马不停蹄地攻打比目。而今,又瞧着安宇内部混乱,想一举拿下。有些不顾后果了。若是为了太子之后的江山,那么他是断断不信的。
罢了,静观便是。
“呼,这难道是所谓的天上掉馅饼?”颜枕早些时候来了彼铸坊,想着今日要好好煅铸一把好剑。却在看门之时,发现了地上的纸票。
“谁给塞的呢?”自喃一句,他随后斟酌,怕是以后遇着那人问问就知晓了。
进了店门,就见老李脚步匆匆地迎了上来。
“公子,府上来消息说是公主要出嫁,让咱回去。”
颜枕随手脱下上面的披着的袍子,嘴上不屑。“到了年纪嫁便是,我回去能作甚?要说是为了什么圣恩,他们自会赶着上的。与我何干?”说完,便走到炉子跟前,拿着铁钳将煅制好了的铁给拿出来,放在冷水里浸泡。
“刺啦,刺啦”的声音之下,颜枕听见老李的叹气声。他眼神淡漠未发一言,自己与那些人的追求不同,有何可言?
凤凰都的朝堂上慢慢迎满了人,说什么秩序法理,在凤揽月继位之后一概通通变得懒散。
她只要高效率解决一切问题便可,其余的花架式她是着实不想看的。
“林毓见过太子殿下。”
林毓踱着步子走到了太子跟前,不为别的,只是因着太子一脸的愁绪。
“是小丞相啊,无需多礼。”凤贺伸手扶起林毓,脸上带着的是苦态的笑。
“殿下可是遇何事了?如此困扰?”试探地询问。
“林毓你不知啊,这今日不是陛下病了吗?我就监国啊,发现南边那些地方遇上了洪涝。北边呢,是遇上了灾疫。这宣政的那些官是天天往我这递折子,让我给批银子下来。可我这哪里敢啊?只等着陛下那里给话。可是等来的却是要让去打安宇国!你说这番仗若是打了,那咱这凤凰都得遇到何种灾患啊?”
林毓听了,迟迟未答话。看见太子望着他的眼,皱了皱眉。“殿下,我只能与你说,等会莫要先开口。”
“为……”什么啊?
还未说出口,已经被太监的喊话打断了。
凤揽月一身正红衣装,端坐在大殿龙椅之上。等着底下的各位臣子行了礼,放开口问着话。“众卿可有什么话要言?”
“陛下,臣有事要奏!”一个长着花白胡子的大臣站出来喊着。
“说。”
“陛下,南边各地受洪涝灾害迫害,北边有疫病叨扰。望陛下拨款,派人解救子民!”
“朕知道了,下一个。若是和原老一样的,便不必奏了。”扣扣自己的红色丹蔻,凤揽月觉得有些无聊。
“陛下,臣希望可以扩建狱间司临前室。”徐煞的父亲接着上前启禀。
“哦?”
“由于南北两边的灾祸,一些宵小活跃异常。”
“扩吧。不过,你确定这不是与原老说的一般吗?”凝了一双丹凤眼,看着徐无。
后者连忙跪下,扣头辩言。“臣只任狱间司,其余一概不论!望陛下恕罪!”
“哈哈……慌什么?朕不责你,回去罢。”捂着嘴笑了,凤揽月眼睛里藏的满是狡黠。
“好了,没有说的了吧。”
这话一出,那些原本要奏事的大臣纷纷退却。
“朕来说说罢。你们或许也知道来的一些,安宇国的那个老头搞什么龙阳之好,夺了他儿子的一个琴师,惹的他儿子造了反。咱呢,也不论这言是真是假,总归是朕的凤凰都得了机会。朕要去打安宇,夺下他的国,扩我的都!”
“陛下!不可啊!”
“陛下,不可啊!”
“陛下!”
……
无视跪下来的臣子,凤揽月直接起身将桌子上的茶杯扔到地上。
“朕偏要打!你们莫要言了!”
底下一片寂静,凤揽月缓了缓,她的伤口还未好全。
“许禁!你给朕去打安宇国,予你七日调整。”
“臣遵!”许禁大声应下。赤羽之作用,就是如此。怎敢言不?
“林毓!你给朕去北边,给朕看看是什么劳什子病伤了我的子民。记着把李太医也给我带过去!”
“臣遵!”
“太子!你去给朕亲自去南边,治不好洪涝,你就别给朕回来了!”
“儿臣遵!”凤贺擦擦头上涌出的汗水,带点颤音的回话。
“方家的,我看就方柯罢。你给朕可劲地收租子,那些杂七杂八的别的国开的门店,是时候收利息了。”
“臣遵!”
林毓听到此处,不禁腹诽,这般岂不太过独断?若是我们都做不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