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范归
- 故聊斋
- 清蝎
- 2310字
- 2023-05-20 20:42:54
“死了两次?”
国师听后自然惊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见院长点头。
知道不是自己听错,国师皱起他那雪白的双眉,仔细地打量起对面提着木桶站在人群中的王青山。
打量半响,国师疑惑问道:“恕老夫眼拙,但我实在没看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院长跟着点头,回说:“我也没看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所以才邀你前来同观!”
两人都没说话。
起死回生,可不是不用付出代价的,也不是谁都能拥有这样非凡的手段!
是谁复活了对方,而且还是两次?
两人思绪翻腾,一个个人的人物的身影在各自的脑海中划过,但都又一一被他们自己给否定了。
对方复活眼前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他又是谁落下的棋子?
两人都想了很多很多。
但这些注定是得不到答案的。
两人就站在王青山对面观察着他,但王青山与普通人都没感觉到对面多了二人。
他们看不到。
王青山与这群听热闹的人群简单的应付完后,就提着木桶回去清洗整理房屋,一直忙到天色将晚。
国师与院长一直默默的看着他,站在第三视角,冷静而沉默的俯视。
就像此时此刻,地上的蚂蚁不会知道,在三维的世界,正有一双眼睛,盯着它爬行。
对这些,王青山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国师与院长阳谷先生直到王青山休憩,才回返到偏房的静室内。
“可以与我说说,此子与那孽龙出世,有何关系了吧?”
“当日孽龙出世,惊来了许多目光的注视。自然,我也被惊醒。只看到范教谕一剑伤了它身体,留下一滩血迹,最后还是被那孽龙逃离,想来那孽龙修为还未恢复。后来我找到范教谕,于是他给我道出始末。”
国师提问道:“你说的范教谕是否是指昔年国子监祭酒范归?”
前段时间,范归上表,言及江州魔教弟子血祭事迹,此事震动朝野,毕竟时间过去不远。
说起这范归又是一桩陈年旧案。
范归,字杜若,九年前就官居国子监祭酒。
那年正是元兴三年,恰逢春夏交际,兖州连继五十多天,连天暴雨,灾害绵绵。
又有修士斗法,翻江倒海,造成地龙翻身,兖州境有近百万人离世。
朝庭立即安排高手,抓捕参与的斗法修士。
同时也安排救灾物资运往兖州,谁知事后发现物资根本就没出现在兖州,而是神秘消失了。
天子紧急派朝散大夫夏吉为安抚使,出巡兖州。
——安抚流民及调查物资失窃。
七个月后一则消息突然在京都炸响,安抚使夏吉遇刺身亡。
据消息传来,当时有几百名灵动境死士埋伏,夏吉死于法器之下,朝野震惊。
夏吉与时任国子监祭酒范归乃同科及好友,范归愤而上表,希望朝庭彻查。
就算范归不上表,天子也会彻查的。
刺杀朝庭命官,所代表的意义如同谋杀,是在践踏朝庭尊严。
天子自登基三十年来,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
初听消息,天子拔出佩剑,砍断御案,怒道:魑魅魍魉,怎么敢欺侮我呢!
尔后天子亲赴太史院,归来后神情阴郁。
傍晚,天子下了道旨意,申饬了东宫一番。
此事过后,关于夏吉被刺事件,天子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给夏吉追谥——文康。
朝中嗅觉敏锐的人已经知道事情不对,皆不再发言。
范归又连继两次上表,皆被留中不发。
此事激起国子监学子不满,议论声四起。
一个月后,范归家中多了名八岁的女儿,自称乡间长大,如今送来京中。
因为古代女子多没有大名,府中人只唤她作十一娘,范归对多出来的女儿宠爱有加。
谁知,没过多久,天子以国子监学子妄言贤臣,祭酒监察失职,贬范归离京。
院长阳谷先生点点头,范教谕正是范归,也即昔日被贬的国子监祭酒。
这也就为何在小小的龙城县境,竟然藏着位如此境界恐怖的教谕。
当下院长将他知道的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后来我又去瞧了那本已经死去的书生,这才知道那书生姓王,名青山。突然才发现,正是半年前死而复生的人,所以格外关注,没想到,今天他又死而复生!”
国师听后整件事的经过,眉头早就皱起了川字。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要知道王青山是谁落的棋子。
一时没有结果,索性说道:“我还是先去见一面范杜若,再做计较。”
翌日早上,国师辞别白鹿书院院长,辨明方向,向江州府府衙去了。
见到范归,两人细叙近十年京都局势变化,而后,国师才道明来意。
“孽龙出世,惊动了圣上。此前我与阳谷先生一同前往龙城县,见过了那死而复生的书生,这次前来,主要是想问,杜若先生是否知道,那名书生是那位落的棋子?”
范教谕范归这才知道,王青山再一次死而复生的事,亦是惊讶,面对国师的询问,只回说:“不知。”
国师眼眸闭合间,隐有杀意,沉吟起来:“正值朝庭多事之际,即然不知道是谁落下的棋子,不若将这枚棋子请出棋盘!”
范归到底是在国子监当过三十多年祭酒的人,杀性没有国师重;又想起当日他在王青山识海见到的心湖异象,他能确定,王青山来自异界。
有传闻此间仙佛已经离开此界,而如今又出现一个异界的人。
而且对方有死而复生,这是否代表着什么?
仔细斟酌一番后,范归劝道:“天下正值山雨欲来,此时我们皆不知道执棋人最终目的,是敌是友,此时尚不明朗。如若插手,只怕平白又树强敌。”
国师淡淡回道:“那王青山放出孽龙,他背后人定是知道的,未必是我大夏朝的朋友!”
心里面转了几个来回,范归又道:“这一点我亦是不知,但只凭这一点,恐怕也不正确。”
当下将昔日江州城魔教血祭,王青山所做所为一应事宜说给国师听了。
国师坐着的身姿不动不起,伸出手举起茶杯,在杀或不杀,心下还是犹豫。
放下茶杯,国师看了眼范归,起身告辞:“多谢范先生款待。”
将跨出衙门,国师又看了眼范归,叹息一身,道:“再见!”
范归目送他离去,想起那声叹息,心下也是五味杂沉。
他当然知道,他已经离开京城快十年,夏吉案背后的那人或许早就将他忘记。
但他上书,说起江州魔教血祭案后,他肯定又会想起自己。
当年自己连继两次上表,已经得罪了他,天子驱逐自己离京,也算隐性保护自己。
江州府魔教血祭,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自己也许会彻底消失在那人的记忆中。
望着天空,想起王青山,再想到自己:
天下棋局,谁又不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