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重逢

此后数日，苏元一行三人轮流赶车，日夜兼程，终于到了罗锦城。再往南行几日，便可到庆宣城了。连日赶车，苏元见大家都疲惫不堪，便决定在罗锦城休息一日，再行出发。此后数日，苏元一行三人轮流赶车，日夜兼程，终于到了罗锦城。再往南行几日，便可到庆宣城了。连日赶车，苏元见大家都疲惫不堪，便决定在罗锦城休息一日，再行出发。

这数日间，曲念心确实费了不少心力照顾苏元和欧阳曦。苏元胸口伤势尚未痊愈，上次一役，伤口有些开裂，近日来静心调养，已经恢复完全了；而欧阳曦这数日则大都在马车内休息，连续服用青樱的丹药，也已经恢复了八九成。

苏元虽觉得让曲念心忙前忙后地，有些过意不去，但想到如此也许能让她心安些，也就不再勉强了。说起来，曲念心一直也是个默默付出的姑娘，一起赶路的日子里，若没有她帮着操持大小事务，恐怕欧阳曦这种大小姐可就不会那么闲适了。

罗锦城内文人雅士颇多，欧阳曦介绍，这罗锦城因为土地丰沃，气候宜人，可算是历代帝王的后花园，附近不仅风景绝丽，且名胜古迹颇多，所以多有文人来访，渐渐也就成了一座风雅之城。

说话间，苏元远眺到一泓湖水，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似乎那边挺热闹。苏元提议道：“既然是这样的好地方，不妨我们找到落脚之处，便去那湖边走一走啊。”

欧阳曦点头道：“好啊。曲妹妹一起去吗？”

曲念心微微摇头，说道：“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一会，你们去吧。”

苏元道：“曲妹妹近日确实太操劳了，多歇歇也是好的，我们若见着什么好吃好玩的，便给你带回来。”

曲念心微微一笑，道：“好。”

欧阳曦就近挑了一间干净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安顿好行装，便迫不及待地催苏元出门了。苏元洗了把脸，佩上自己的长剑，笑着说道：“难得你今天精神这么好，走罢！”

欧阳曦推着苏元出了客栈，看得出她心情格外明亮。屋外阳光正好，欧阳曦便抬起脸，任由这暖暖的秋阳洒在她精致的小脸上，更显得她的笑容灿烂明媚。苏元觉得这笑容甚是珍贵，心中暗暗道：还望此行别再遇到什么凶险之事了。

欧阳曦一边往湖边的方向走，一边问苏元：“苏元哥哥，你觉得曲念贤还会再来找我们么？”

苏元道：“既然他们觊觎着你家的玄冰石，就还有见面的机会。”

欧阳曦道：“他竟敢这样骗我，再见到他一定不能轻饶！”

苏元笑道：“他藏了一手法术，实力不低于四阶，恐怕你不是对手了。”

欧阳曦道：“不是还有你吗？启慧法师的七阶法术在你身上，你早就超过师傅我了。”

苏元道：“我剑法不够纯熟，纵有七阶的法术真气在身上，却不能完全运用，还真是苦恼。”

欧阳曦道：“虽然我家不研习法术，但若单论剑术，欧阳家还是颇有沉淀的。我学艺不精，到时候可以让大哥给你指点一二。”

“你家大哥，可不就是把我和业七一起关到地牢的人么？”苏元心里暗暗嘀咕，脸上却还挂着无所谓的笑容，换了个话题问道：“话说回来，曲念贤幕后的法王究竟是何人，你可有头绪了？”

欧阳曦道：“这几日我也跟曲妹妹讨论过几次。四大法师对外都未曾自称为法王，但以他们的庞大势力，属下之人这样称呼倒也不奇怪。四大法师中，皇城的起云法师势力最大、权欲最高，法王之号，我们觉得极有可能是他。”

苏元点点头，说道：“我与青樱之前讨论过，也是将幕后主使定在起云法师或觉风法师之间。”

欧阳曦说道：“无论是谁都好，为了一块小小的玄石，这样草菅人命，都是大奸大恶之人。”

苏元笑道：“还记得当时在南浦城，你还提醒我聊起四大法师得小声着点儿，怎么，而今你却不怕了么？”

欧阳曦吐吐舌头，眼光扫过路边的小摊，惊喜道：“我们看看那边的小玩意去。”

这时他们已经快走到湖边，两岸栽种着许多柳树，依依成荫，许多小贩便在树下摆卖些小玩意。往来游客如织，这小小市集倒也挺热闹。

欧阳曦一路逛过去，先是挑了一个胭脂盒，又给曲念心挑了一支发簪，忽而又被一些木质小玩具所吸引，蹲下来一一把玩。苏元跟在她后边，没想到以前甚少陪女生逛街的自己，会这样陪着欧阳曦停停走走，竟也没有觉得烦闷。

欧阳曦举起一个木质的小马，笑着对苏元说道：“苏元哥哥，你看这小马多精致，腿还能动呢！”

苏元笑着点点头，看向摆摊的小贩，却诧异地发现，眼前这个小贩竟是位残障人士，正坐在一个轮椅上，微低着头，宽大的帽檐遮住了脸。

欧阳曦问道：“请问，这个小马怎么卖？”那小贩像是听不到似的，仍低着头，大帽檐遮住了脸，动都不动。

欧阳曦又问了一声，还是得不到答复，便只好对苏元耸耸肩，轻声说道：“大概是睡了，我们走罢。”

苏元点点头，陪着欧阳曦又往前逛了几个摊位。但欧阳曦却有些心不在焉，还是对那木制小马念念不忘，终于说道：“刚刚那小马可真好玩，我们不如折回去，若那贩夫还没醒过来，我们就直接取走，多放点钱便是。”

苏元往回看去，只见那小贩似乎已经醒了，正在收摊。苏元道：“他醒了！”

欧阳曦也见到了，急忙奔过去，抓住小贩的衣袖，说道：“别忙别忙，我还要买件东西。”

那小贩低下了头，猛甩开欧阳曦的手，冷冷说道：“不卖！”

赶来的苏元见他如此无礼，正想出言斥责，忽然觉得这小贩声音颇为熟悉，不禁脱口而出：“你、你是……业七！”

那小贩说道：“你认错人了。”继续低着头收拾摊上的东西，动作忙乱，似乎急于逃离。

欧阳曦也回过神来，伸手挑起小贩的草帽，说道：“你就是业七！”

那草帽往上一扬，苏元和欧阳曦便都看得清楚了，此人的确就是业七，只是他神色憔悴，满脸胡渣，显得十分落魄。

苏元更关心的，是业七的双腿，为何竟坐上了轮椅，他关切地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业七愤然抬起头来，说道：“与你们何干！滚开！”

欧阳曦又一把抓住业七的袖子，说道：“怎么没有关系？你偷我东西，差点害我和苏元哥哥被邢家抓住，是何居心！”

业七嘿嘿一笑，说道：“有这样的事吗？哦，我只记得你胴体雪白，真是出水芙蓉啊！”

欧阳曦脸色一变，抬起手狠狠给了业七一巴掌，直把业七打得身子后仰，跌倒在地。苏元看出来，业七确已残废，坐轮椅并非有意假扮，此时的他，甚至连欧阳曦这普普通通的一巴掌都躲不开。

业七在地上却还哈哈大笑，似乎惹恼了欧阳曦，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欧阳曦抬手便想再打，苏元及时制止了她，又俯身把业七扶回了轮椅上，对他说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业七不屑地看了一眼苏元，说道：“你还跟着这女人做什么？难不成你也对玄冰石有兴趣？”

苏元道：“果然你是为玄冰石去欧阳家的？”

业七低头缄默不语，苏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若还把我当朋友，便将事情告知于我吧。”

业七苦笑了一下，说道：“也只有你这种笨蛋，才会相信我是当小偷进去的吧。”

苏元道：“既然你是为了玄冰石进欧阳家的，为何又要跟着欧阳曦逃出来？”

业七道：“我早就知道她是欧阳家逃婚的小姐，那日偶遇见她，我便猜想她既要离家出走，必会带着贵重的玄冰石傍身，谁知她不过带了些许钱财。”

苏元道：“所以你跟着她一起走，是另有图谋了。”

业七道：“我们与她同时失踪，欧阳家和邢家必定会认为是我们挟持了她，所以我那日便偷了她的衣物，回到欧阳家，要挟他们交出玄冰石换女儿性命。”

欧阳曦道：“是我爹爹他们把你打成这样的？”

业七苦笑着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你们欧阳家对你的安危自然是关心的，不敢对我怎么样……可是那邢家，可就不同了。”业七摸了摸自己的双腿，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见欧阳家有所动摇，害怕欧阳家把玄冰石交给我了，便派人趁夜到我住处，将我双腿打断，连夜送出了庆宣城。”

欧阳曦道：“邢家自然不怕你把我怎么样，因为他们也是为了玄冰石。”

苏元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你便流落于此，靠手艺度日？”

业七点点头，不再答话。

苏元道：“想必是鬼夜异人团指使你来偷玄冰石吧？”

业七脸色微变，问道：“你怎知鬼夜异人团的事？”

苏元道：“我们刚从南浊岭而来，知道你们对玄冰石虎视眈眈，也许你们也得到了一些玄冰石吧？不过，南浊岭很快也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了。”

业七着急地问道：“此话怎讲？”忽而又想起自己双腿已断，也帮不上师门什么忙了，黯然道：“我这副模样，知道也没用了。”

苏元道：“争夺玄冰石的不止你一方势力，最近南浊岭刚遭到重创，正是虚弱的时候，很可能其他势力会攻打上去。你倒不妨回南浊岭去，青樱姑娘医术高明，想必会对你的伤势有些帮助。”

业七说道：“你怎么会知道青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元道：“事情太过曲折，你若与我们同行，我可以慢慢再告诉你。”

业七摇摇头，说道：“师门于我有恩，若遭劫难，我纵是粉身碎骨，也要回去共患难。只是……”

苏元替他说道：“只是你双腿行走不便，身上又无盘缠。不要紧，我身上还有些钱财，足够你回到南浊岭了。你路上再找个信鸽，将自己情况通报上去，青樱姑娘想必会派人去接你。”苏元说罢，便把身上的钱财尽数交给了业七，那些钱财本是启慧法师留下的，数目不少。

业七接过苏元的盘缠，感激道：“苏兄，我……”

苏元挥挥手，说道：“客套话便不必说了，你应当好好跟欧阳曦道个歉才是。”

业七又看向欧阳曦，欧阳曦也学着苏元挥了挥手，说道：“唉，罢了罢了，你也够可怜的了，还是赶紧回去医治吧。”说罢，又蹲下拾起她刚刚看中的那只小木马，说道：“这个，就当做是你的补偿了。不过，以后再敢胡说八道，本姑娘一定将你的舌头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