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山

次日一早，欧阳曦来叫苏元起床，这一路来他们走得虽快，但计算路程，恐怕启慧法师和曲家兄妹一行已经到南浊岭脚下了，所以还得早些赶路才行。好在经过一夜的休息，马匹也精力旺盛，脚力明显快了不少。

欧阳曦问苏元：“昨日咳血，今日可还觉得有些不适？”

苏元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不适了，可能伤口未愈，不能过于急切地调动真气吧。”

欧阳曦说：“这是自然的，你受这么重的伤，真气本身就已经受损了，一旦急切发力，就很容易冲击伤口，甚至波及五脏六腑的。”

苏元笑着说：“那也见不得小师傅被人欺负呀……怎么样，今天脸还疼么？”

欧阳曦摸摸自己的脸，说道：“还有点儿，那狗东西，下手可真重！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打我，不过见他昨天牙都给打掉几颗，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苏元说：“那你得感谢那邻桌三人啊。”

欧阳曦说：“其实另外二人倒不讨厌，就那个老头子讨厌得很。”

正说着，忽然欧阳曦睁大了眼睛，说道：“苏元哥哥，你看！”苏元抬眼看去，正是昨天那护卫，赶着一辆大马车迎面而过，显然是去另一个方向。他们的马车一眼看去就十分气派，宽敞且不说，车身还雕了花，连拉车的马匹都是高大俊美。见到苏元二人，那护卫只是眼睛一瞥，并未搭话，便驾车而去了。

欧阳曦吐了吐舌头，说：“神气什么！”

苏元笑着说：“你家有这么漂亮的马车么？”

欧阳曦一愣，说：“没有。”

苏元说：“看来这贵公子比你家还有钱呐。”

欧阳曦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做了个鬼脸。她和苏元待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非常放松，这个徒弟与她过去认识的宗派子弟完全不同，倒让她远离了多年来在家族中的种种烦扰。

两人说说笑笑，两三天的时间很快便就过去了，马车来到了南浊岭脚下。这南浊岭倒像是荒郊野岭，景色颇为萧条。山脚下并无城市，只有一处小村落，根据启慧法师提前给欧阳曦的指引，他们应该就在这村落中歇脚。

村里人家不过二三十户，他们没费多少工夫，就在一家门口遇见了曲念心。她穿着朴素，抱着一堆干柴，看起来跟普通农家少女也无太大区别。欧阳曦一见到她，便喜出望外地招手道：“念心妹妹！”

曲念心见到是苏元二人，微微一笑，说：“你们终于来啦！”

欧阳曦把缰绳交给苏元，跳下车去，帮曲念心拿了些干柴，问道：“你们等我们好久了罢？”

曲念心说：“也到了两三日了……”

苏元抱歉地说道：“实在抱歉，因为我耽搁了几日。”

曲念心微微摇头，说道：“哪里的话，你伤得这么重，本不应该着急赶来的。现在好些了吗？”

苏元点点头，爽快地说：“好多了。”

曲念心说：“马车便停在这门口罢，我们进去见大法师，商议行程。”

三人穿过一个小院子，来到里屋。启慧法师正端坐在屋内，似乎在休息。曲念心轻声叫了一声：“大法师，苏元哥哥和欧阳曦姐姐来了。”

启慧法师似乎没什么精神，只是微微点点头，费了些力气才把眼皮抬起来，淡淡说：“坐吧。”

欧阳曦问：“其他几个人呢？”

曲念心说：“成平师兄在屋外守着，小良在里屋做饭，哥哥大概是去练功了。”

苏元见启慧法师脸色苍白，似乎气色比前几日要差了许多，忍不住问道：“大法师，您身体无恙吧？”

启慧法师说道：“不碍事，兴许是老了，舟车劳顿有些不习惯。”

欧阳曦说道：“看您脸色可不大好呐，上南浊岭不必着急，倒不妨多调养几日。”

启慧法师微微一笑，说道：“我与业诡也算有些渊源，他的实力如何我很清楚，想必还没有胆大妄为到要跟我动手的地步，不必担心。”

苏元点了点头，业诡会派业一去向启慧法师祝寿，足以见得对启慧法师还是颇为敬重。而且，像启慧法师这样的九阶高人，一般人若贸然与他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曲念心说道：“你们来之前，我们商议着，等你们到了，次日便上南浊岭与鬼夜异人团对质，只是不知苏元哥哥身体情况如何？”

苏元道：“我很好，不必担心。”

启慧法师说道：“受了如此重的伤，能讨回一条性命便已是万幸，切不可再过多劳累。明日我们几人先行上山，让小良与你在山脚马车上等着便是。”

苏元还想说些什么，欧阳曦抓住他的手，说道：“有我与大法师一起上山，便可问清业七之事，苏元哥哥就不要太勉强了。若是事情早早了结，我们也不耽搁，会马上来与你会合。”

苏元见她言语真切，又担心自己确实因伤会耽误他们行程，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夜间，众人到齐，启慧法师便叮嘱了些上山的事宜，早早回屋休息了，连晚饭也没有吃。似乎他也疲惫得很，不愿意多耗费精力。

对于明日上南浊岭之事，欧阳曦显得兴致很高，一是她已与曲家兄妹建立了感情，对于曲大侠之死，能找到这样的线索，自然心中高兴；二是她对业七的罪行仍是念念不忘，此番若能洞悉业七的阴谋，便更是一举两得；三是此行有启慧大法师撑腰，无后顾之忧，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但苏元却总是隐隐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尤其是大法师身体欠佳，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恐怕未必能有十足的功力。这一晚，苏元睡得不大安稳，直到次日一同出发，他还是反复叮嘱欧阳曦，一路上要多加提防，若遇到什么危险，便要走为上策。

两架马车行到南浊岭山脚，路途渐渐陡峭，便寻了一处空地停了下来。苏元和小良留在了车上，其他几人则步行上山。

启慧法师的随从小良是个沉默寡言之人，苏元与他攀谈几句，只觉得百无聊赖。山上秋风阵阵，有些凉，也令人觉得困倦。苏元便躲进了马车里，睡了一觉。

大概因为昨晚心神不定、睡得不好，今天在这山野僻静之处，苏元倒睡得挺香。只是这马车内有些狭小，不知睡了多久，他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头碰了一下车壁，骤然惊醒。

谁知就在此刻，他忽然觉得脖颈间寒光一闪，便本能地往后一避。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一声轻响，一把匕首在他咽喉前一寸之处滑过，“咚”一声重重地钉在了车板上。

苏元眼角余光已经看见，偷袭之人竟是小良！他不等小良把匕首拔出，飞起一脚，把他从马车内踢了出去。

苏元尽管负伤之后真气弱了不少，但这段时间的修炼仍有积累，危急关头，他这一脚踢得极重。小良未曾学武，受这一击直跌出了一丈开外，疼得起不来身。苏元取过自己的长剑，抵在小良胸口上，怒喝道：“你为何要偷袭我？”

小良脸色苍白，吞吞吐吐，答不出所以然来。苏元见他既无武功，又如此惶恐，绝非谋事之人，便问道：“可有人指使你下手？你说出来，我可饶你不死。”

小良目光游移，似乎还在犹豫。苏元心想，小良的偷袭必于此次上山有所关联，若是对欧阳曦一行人不利，自己可不能在此拖延。于是他一脚猛地踏上小良胸口，恶狠狠地说道：“你当我是说笑么？我现在就把你手脚砍断！”

小良冷汗直冒，颤抖着说道：“是……是曲公子……他要小人找着机会，便对苏公子你下手……”

曲念贤！苏元大吃一惊，问道：“曲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良道：“这个……这个小人真的不知啊！只是他出手阔绰，小人又刚好欠了些赌债，便一时糊涂……”

苏元见他不像说谎，便不再多问。此刻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曲念贤，虽不知道他为何要对自己下毒手，但恐怕是另有图谋。苏元从马车上找来绳索，将小良绑上，丢入马车中，自己带上长剑，快步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