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一直到门边就消失了,但是门还是没有开。
“谁啊!”年轻女子的声音再次在门口里面响起。
李阳阳恍然明白,石月芙是在看猫眼,于是李阳阳就向猫眼地方挪了挪。
下一秒……
门“吱呀”一声快速打开,石月芙笑盈盈的出现在门口。
“阳阳弟弟!快进来!”石月芙立即把李阳阳让进了屋里。
“这是我弟弟,石俊,给我送东西过来的。”石月芙看向屋里的男孩说道。
李阳阳点点头。
石月芙又赶紧一路小跑到石俊跟前,拉着石俊的手走到李阳阳面前,激动的说道:
“俊俊!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李阳阳,咱们的贵人。”
石俊警惕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了,激动之色丝毫不逊于石月芙,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
“恩人!原来是你,多谢你给我姐姐介绍的工作。”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李阳阳说道。
……
又客套了很久,石家姐弟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李阳阳看得出,这姐弟俩相依为命习惯了,时不时的会拉一拉对方的手,不过弟弟很明显是听姐姐的。
李阳阳看着石俊占满泥灰的衣服,蓬乱的头发,脏兮兮的小脸,略显疲惫的眼神,就感觉这孩子在工地上肯定受了很大的苦,毕竟他才十五岁左右啊。
石俊感觉李阳阳在看他,敏感的神经再次绷紧,然后吞吞吐吐的说道:
“恩人!我是来给我姐送东西的,马上就走,我懂,这是员工宿舍,我不会留在这里的……”
李阳阳微微一笑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感觉你年龄还小,应该去上学。”
“我……我不上学!”石俊立即傻傻的说道。
石月芙此时的表情却变了,似有所想的愣了一下。
“俊俊!等姐姐发工资了,就给你报个学技术的学校,学一门技术回来。”石月芙畅想着说道。
“姐!?”石俊小孩子似的喊道。
“俊俊!听姐姐的!”石月芙不容石俊反驳她,语气非常坚定。
“好吧!”石俊轻声说道。
李阳阳以前来过这个宿舍,是面朝南的一室一厅户型,安排了两个员工住宿,不过,此时就只有石月芙一个人了。
李阳阳围着宿舍看了一圈,发现石月芙带来的东西很少,也很简单,屋子里空荡荡的。
当目光游走到客厅桌子上的时候,李阳阳发现了那张照片,四个人的全家照,两个大人,两个小娃娃。
李阳阳很清楚的看到,这四个人中有一个是年轻时候的郝怡爽。
“这个是!?”李阳阳拿起那张照片,好像随意似的,轻声问道。
石月芙此时已经把李阳阳当做了自己人,她缓缓拿起那张照片,轻轻抚摸了一下,就讲述了关于这张照片的故事。
……
果然不出李阳阳所料,那两个小孩就是石月芙和石俊,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他们的妈妈郝怡爽,那个男人就是他们的爸爸石柱。
十四年前,石月芙两岁,石俊一岁,郝怡爽和石柱就离婚了。
离婚后,郝怡爽就独自一人走了,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留下姐弟俩和奶奶,父亲过日子。
家里很穷,奶奶年纪大了,想法也跟不上时代,认为女孩早晚要嫁人,嫁人了就是人家的人了,一直不愿意让石月芙上学。
父亲石柱老实巴交的,特别孝顺,什么都听奶奶的,也不会什么手艺,只会干个体力活,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最近两三年,由于父亲石柱年纪大了,体力活干的很吃力,累了一身的病,只好在家休息,家里就更穷了。
石月芙,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出门都没有漂亮的衣服,一身洗的掉色的旧衣服,更别提化妆品和零食了。
街坊邻居都慢慢的开始嫌弃他们了,亲戚也都断了来往,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穷,姐弟俩也都早已辍学在家。
眼看实在没法过下去了,石月芙就打起了离家出走的打算,可是她又放心不下年幼的弟弟,于是她就把想法告诉了石俊。
姐弟俩关系很好,在家也是睡一个屋,家徒四壁,石俊也不想在那个家里待下去了,就和姐姐一起离家出走了。
姐弟俩手挽手辗转几个月,风餐露宿,幸亏身体结实,才终于来到临海城落脚。
“你狠你们妈妈吗?”李阳阳试探着,轻轻问道。
“狠!”石月芙立即说道。
“为什么?”李阳阳问道。
“妈妈嫌贫爱富,不要我们,给有钱人做小三去了。”石月芙立即说道。
“啊!?”李阳阳有点无语,他没想到石月芙是这样想的。
“母亲都是爱自己孩子的,或许她也有苦衷呢!?”李阳阳安慰着石月芙。
“她不爱我们!”石月芙冷冷的说道。
“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或许……”李阳阳话还没有说完,石月芙就打断了他的话。
“都说我妈妈嫌贫爱富,不要我们了。”石月芙还是冷冷的口气。
“你信吗?”李阳阳换个口气,轻轻问道。
“怎么不信?!爸爸也这样说的……”石月芙语气冰冷且坚定。
“啊?……”李阳阳无语了。
李阳阳想再说些话开导石月芙,可是他又不能直接驳斥,以免石月芙对他产生反感。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母亲也是被迫离家的?”李阳阳又问道。
听李阳阳如此一问,石月芙冰冷愤怒的神色好转了一些,毕竟那个家她是清楚的,他和弟弟也是被迫离家出走的。
半晌之后,石月芙又拿起那张照片,抚摸着郝怡爽的脸颊,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想过!不过,她不该丢下我们姐弟。”石月芙愤愤的说道。
“或许她也没有办法呢!?”李阳阳想了想又问道。
“那就可以不管我和俊俊了吗?我们可是她的孩子!”石月芙还是非常的怨恨郝怡爽。
“那?……”李阳阳又无语了,他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李阳阳此时也抑郁了,他也想得到亲生母亲的爱,都说母爱是伟大的,无私的,可是他现在却认为这些都是赞美之词,是人们对美好的渴望与向往,就像渴望而得不到的长生不老。
“是啊!母爱是应该有牺牲精神的!”李阳阳默默的说道。
“可是!郝怡爽做不到!”石月芙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嘲笑。
“如果……她想带走你们,可是你爸爸和奶奶不让……结果……被赶出来了呢?”李阳阳又结结巴巴的问道。
“不是这样的……爸爸说是郝怡爽不要我们了!”石月芙立即说道,语气充满怨恨。
听到这,李阳阳明白了,石月芙已经被他爸爸和奶奶带坏了,石月芙已经认定是妈妈嫌贫爱富,抛弃了她,去做了有钱人的小三。
李阳阳不算再问下去了,很明显,再问下去,也没有结果,就递给了石月芙一杯水。
“月芙姐!喝口水!”
石月芙抬起泪眼,又立即用手抹了抹眼泪,勉强一笑,接过了水杯,一饮而尽。
“那……那你为什么还要找她啊?”李阳阳不解的问道。
“我……我想……她!”
石月芙突然控制不住的啜泣起来。
石俊赶紧走到石月芙身旁,搂住石月芙的肩膀,把她拥入怀里,安慰道:
“姐姐!别哭了!咱们不是找到妈妈了吗?过几天,咱们再过去找她,好吗?”
石月芙趴在石俊怀里抽噎着,泪水已经就满脸颊,她点点头,没有说话,小肩膀颤抖不已,非常惹人疼爱。
李阳阳鼻子一酸,悄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