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心暗沉，不曾示人

这日，楚天翊去上朝了，南星刚拢好发髻敲门声便传来了。

面前之人向她福了福身，“公子有礼了，妾身乃府门姬妾，兰字许氏。”

想不到楚天翊府上竟还有如此貌美娇娆的姬妾，南星几不可见地嘟了下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故而，南星在言语上虽合乎情理，却也并未显出弱势，这兰姬是个不好对付的，可她也并非吃素的，那些年的话本也不是白看的。

只是不知是否是她显得太过伶俐，不若那兰姬娇弱，楚天翊一回府便去了她那处，而眼前的断离却是来撵她回谷的。

“爷说了，姑娘想要这府里的任何物件都可带走，权当是赠予姑娘了。”

许是他能算到她贪爱这些物件钱财似的，如此便要赠予她，可她亦倔强得很，“我不要，我要见他！”说着南星就要绕过断离，却被他一把拦下了。

“姑娘，爷方才已去了兰姬的卧房。怕是……不便见姑娘。”

南星立刻感到气血攻心，呼吸也不由急促了起来，怒气冲天地回了厢房，狠狠地关了房门。她今日已是见识了兰姬的娇容美貌，难怪楚天翊要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思绪万千，辗转反侧，深夜无眠。南星心烦意乱，遂系了件披风悄悄出了房门，不过才初秋，院儿里的风一吹她便打了哆嗦，又是清醒了几分。她抬头望着繁星，不由想起初见时，他问询她的名讳，道：“你眉眼似月，灿若星辰，与此名甚是相配。”

当时只觉得好笑，如今却多了几分苦涩，她实乃泥中草木，远非天上星辰。

前方突来的骚动止了她的思绪，她快步走近才看见，楚天翊焦急地喊着请大夫来。

南星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楚天翊眼前，他有些惊诧，而后竟看得痴了，她发丝未挽自然垂于背后，只系了一件薄薄的披风，小脸冷得有些微红，甚是迷人。他一直让她以男装视人，竟忘了她生得如此好看。

楚天翊全身只着了中衣，神色也不免闪躲，“她……出事了。”南星将信将疑进去查看，只见许氏衣着甚少脸色痛苦地侧躺在榻上，身子蜷缩，双手紧捂着小腹。她逐渐走近，看清她额间细细密密的汗珠，也看清了许氏颈间和肩头那斑驳的红印子，双手忽地攥紧了衣衫，心像刀剜了似的疼，她翻开布衾看到了片片殷红的血迹，南星狠狠地闭了闭眼，连上前把脉的那只手还是颤抖不已的。

脉象越发印证了她的猜测，她红着眼望向楚天翊，咬牙切齿地吩咐道：“叫人拿热水和帕子来。”

楚天翊不敢对视她，只对一旁的婢子吼：“还不快去！”

折腾了大半宿，南星着人熬了药才消停下来，再得空看向楚天翊时，他正坐在那里发呆，她从木施上抓了一件披风扔给他。他倒也很识相地随她出了那卧房，南星踏出来便向他射去一道凌厉的目光，“她怀有身孕，你知是不知？”

楚天翊不曾回答不曾看她，亦不曾惊诧，南星只觉胸口酸楚更甚，“你就如此急不可耐？连胎像稳固都尚且等不得？”

“孩子、如何了？”

他几时这样惜字如金过？如今是关心则乱了？知晓自己不该了？南星强忍着才未让眼泪落下，“自是没有了。”他让别的女人为他怀过孩子，还为了与那女人欢愉而顾不得自己的骨血，一想到这些，想到方才兰姬的模样，她就痛得窒息。

“明日，我便吩咐人送你回谷。”

“你站住！”南星立刻拉住了预备离去的楚天翊，“你为何要送我走？若你怕我对你的兰姬不利，如今你已亲眼见我救了她，我不会伤害她的！”

“明日我会着人请来大夫专门照顾她，你安心回谷即可。”

她不理会他挣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环住了他，她不愿就这样离开，眼泪很没出息地洒在他背上，口中却很倔强：“你休想！”她说罢便立刻离去了，不让自己贪恋他的气息太久。

他真心暗沉不愿示人，那她便将她的一颗真心，赠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