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人当然不肯答应,所以他就搬出临行时的誓言,他们保证过:“此番行镖,我三人唯大师兄之命是从,令行禁止,绝无二话。”
然后,他就一个人带着两只木箱来到了石门。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该把白千千托付给谁?
正犹豫着,只听白千千道:“沈公子,不如,我跟你一起到赤血剑庄去。”
“那怎么行?太危险了。”沈云飞想也不想的回答。
白千千却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脸:“那有什么危险?你是去探听消息,又不是跟他们打架,不会有事的。”
“可是——”沈云飞还在犹豫。
白千千却一把抓起桌上的佩剑,道:“别想了,快走。迟了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唐俊脚程比我快,肯定早就回来了。再说了,沈公子,若没有我帮忙,你未必出得了城呢。”
这话说的蹊跷。白千千狡黠的笑笑。
沈云飞又在心里盘算了一圈,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半夜三更,把一个姑娘家放在哪里都不安全,恐怕也只有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为好。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客栈。
外面,夜色阑珊。
白千千的马车不能再用了,跑了几十里山路,车轴松动,再跑就要散架了。所能用者,只剩那辆运载镖物的马车。两只木箱被抬进了客房中,车厢里刚好留出一个空间,可以容身。
白千千二话不说钻了进去。
沈云飞替她放下帘幔:“千千姑娘,这是运货的车厢,让你受委屈了。”
“那有什么要紧。”白千千莞尔一笑。她没想到他还会在这个时候关怀自己乘车时是否舒适。
沈云飞冲她略一颔首,然后跳上车架,拔掉上面插着的镖旗,一挥马鞭出发了。
赤血剑庄位于石门镇以东十里开外的平川上,不在城中。沈云飞本拟明日一早前去拜访,可是现在计划被打乱了,入夜后,城门已然上锁,他的确得先想个办法出城才行。
石门不是什么大州郡,城中没有重军把守,待会儿若以银钱开路,应该能混的出去吧。沈云飞这样想着,将马车驰的飞快。
不一会儿到了东门。沈云飞麻利的跳下车架,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银锭。可守城的军士却不吃这一套。那个须发半白的年长军士看也没看他一眼,就摆摆手道:“城门早闭了,出不去,明日请早。”
沈云飞只好加大筹码,赔上笑脸恳求道:“确实因故耽误了时辰,求您老行个方便?”
“没有的事。”他倒背着手,一脸云淡风轻:“这城门我守了二十多年,还从未收过半个铜板,不能因你破了例。走吧走吧。”
看来这不是个贪财好利之人。沈云飞犯起难来,这却如何是好呢?若他独身一人,这两人来高的城墙根本难不住他,可带上白千千,那就——
他正踟蹰着不肯离开,守门的老军士却起了疑心:“你究竟是做什么的?大半夜的驾着马车要上哪儿去?车里装的什么东西?”
“我——”沈云飞尴尬的笑笑。要是入城倒还好说,说自己赶路错过了宿头,或者急着求医问药。这半夜出城嘛,确实难找借口。
正不知如何解释,却见白千千一掀布幔,露出头来:“大叔,是我。”
老军士转头望了她一眼,随即将面色缓和下来:“哦,你呀。”他又转向沈云飞,眯着眼睛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就是你男人?”
沈云飞被他说的一愣,转头看时,却见白千千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哼。”老军士从鼻子里吐出一口气:“要我说,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空长着一张好皮囊,肚子里没半点良心。你还年纪轻轻,跟个水葱儿似的呢,他就被迷的整宿整宿不回家,等过几年你老了,那还得了?小姑娘,我好心提醒你,可别看走了眼。”
“我——”白千千讪笑道:“不会的,大叔,他刚才保证过,再不敢了。”
“哼,保证。”老军士不屑的一哂:“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人没见过。进了春香楼的男人,不被扒掉两层皮,那老鸨子岂有撒手的道理?”
春香楼?哦,沈云飞这下听懂了。他刚才还觉得奇怪,这大半夜的,白千千一个姑娘家,究竟是怎么入的城呢?原来她找了这么一个荒唐的借口,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沈云飞一脸尴尬,面色紫的像个茄子。
“哦,这会儿知道害臊了,你早干嘛去了?你这娘子可怜见的,半夜驾着马车进城找你,我把她拦下来,话还没问呢,眼泪先流了一箩筐。知道要找谁,可又不知道去哪儿找,要不是我给她指条明路,你这会儿还在姑娘们的被窝子里躺着呢。你呀——”他点着沈云飞的鼻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要说这城门哪,原本不该夜里开,我是看你媳妇儿的面子,半夜进城,找你一趟不容易,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他一行说,一行从怀里摸摸索索的找钥匙,溜达着去开城门。
沈云飞真叫个无地自容,转头去看白千千,却见她眨巴着眼睛,冲自己调皮的一笑。哦,难怪呢,她说若不是她,他未必出得了城门。想到这里,沈云飞便也摇摇头笑了。
城门终于吱呦吱呦的打开了,老军士冲着沈云飞摆摆手:“行了行了,快走吧。”
“哎,是是。”沈云飞慌忙抱一抱拳,架起马车逃也似的走了。
原本去赤血剑打探消息危险重重,可是因为出了这个小插曲,反倒将二人紧张的情绪化解的一干二净。白千千时不时的掀开布幔,望一望挂在天边的那轮圆月,又看一眼车架上沈云飞挺拔的背影,这一刻,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觉得很踏实,很安宁。
马车在原野上奔驰了一炷香的时间,最终到达了赤血剑庄。
过去,镇远镖局与赤血剑常有来往,所以沈云飞对这里并不陌生。印象中,赤血剑庄虽然建在城外,却是一座占地极广、有模有样的大庄园,不必靠近,就能感受到它的人气与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