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随你生死

深夜时分还有投宿的客人这种情况对客栈而言不少见，守夜的小二早是见惯不惯，不过今天住店的两位客人让小二神魂颠倒。

那位姑娘实在是美得无法形容，小二每天接待的客人少说也有几十人，一年下来几乎上万人，他也见过许多美人。

如苏香这般的天下绝物，小二是第一次，他估计也是自己人生最后一次见。

“两位客官住店？”

苏心抱着已经睡着的妹妹，寻不得跟在身后除了马蹄声，它呼吸也是放缓生怕打扰了睡着的人儿。

苏心点头轻声轻语道“两间最好的客房，热水备好。”

“两间客房？”

小二见苏心不说话眼神凌厉。

他悻悻然地赔笑带路。

“这边请。”

……

房间很暖和，用大漠独有的炽火石保证房间温度，这种石头价格很贵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它的特点就是只要用火烤一烤就能持续的散发热量，时间持久温度恒定是非常好的取暖物品。

炽火石方便携带，不用的时候只要泼上冷水擦干之后就能装进布袋子里，而且它硬度不高可以轻松砸成小块。

炽火石整体通透看上去像红宝石，因此还有装饰作用，它来自大漠是大漠独有的矿石，售价昂贵通常拳头大小的炽火石要五十两银子。

常春阁是蓬莱客栈最好的房间，一共五间。

每一间都放置了三块拳头大的炽火石，因为丰康城地处塞北一年当中寒冷占据了一半，盛夏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所以炽火石这种好东西就成了塞北富贵人家的必备品。

三块拳头大的炽火石足以让一间厢房持续温暖一天一夜。

小二打好热水收了苏心的赏钱就识趣退下了。

“心，给我洗脚。”

苏香半睡半醒地嘟囔。

苏心喝了一大杯茶，无奈摇头。

“你是没睡着呢还是被吵醒了呢。”

“哼哼，别以为我睡着了你就逃脱为本大人洗脚的命运，快点。”

苏香伸起小腿晃呀晃。

“你既然不要我把你当成小孩子就别让我照顾你了嘛。”

苏心嘴上埋怨还是乖乖兑好洗脚水。

“我长大了和你伺候我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呐，脱鞋。”

她伸出腿等着苏心来脱鞋。

苏心宠溺地捅捅她脸蛋，苏香还是闭着眼迷迷糊糊的样子。

脱掉她的鞋子袜子，把美玉雕刻成的双足放到温水里。

苏香发出舒服的声音。

“哎呀，还是你兑的洗脚水最合我心意。”

“哈，好像别人给你洗过脚一样。”

“喂，我在夸你呐，你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好，我的公主大人，我谢谢您了以后这样的活您还是赏给别人吧。”

苏香鼓起双腮很是不爽，她看苏心低头毫无防备，心中有了恶作剧的兴奋。

“嘿！吃我洗脚水！”

苏香突然“啪啦”踢水，溅得苏心满脸都是。

“哇，你这丫头真是反了天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看我收拾你！”

苏心捏住她足踝挠她脚心。

“咯叽咯叽咯叽……”

挠脚心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挠痒痒是很多人都忍受不了的，不过也有些人对此没有太大感觉，很不幸的是苏香不属于那一类没有感觉的人。

她最怕挠痒痒。

苏心只是两下就让她痒得大笑起来。

“哈哈哈……啊呀啊啊，饶命，饶命啊，再也不敢让你吃洗脚水啦！哈哈哈哈……啊啊痒死啦！”

苏香左右打滚一只脚踢在苏心脸上，她笑的肚子抽筋，痒得一条腿麻麻的。

“还敢调皮吗。”

“不敢了不敢了，我错了。”

苏心擦干她的小脚丫，女人脸蛋美身材美比比皆是，可是双足都是用美玉雕成的那般精致细腻绝对是比沙漠里的绿洲还要少见。

说她是瓷娃娃，没有任何匠人能做出她这般的美丽之物，那绝不是人力可以达到的境界。

她如同是天公倾注了心血和毕生精力雕刻出的无上作品，那是上天的杰作，是不可复制不可临摹不可模仿的美丽。

苏心看着双足有些恍惚，世间不存在完美，她即便看上去完美依旧会有残缺，就好像最伟大的王国会永远覆灭。

最完美的艺术品，必然被摧毁。

这是天命。

突然的安静犹如暴雨戛然而止，那是会给人不安和焦虑。

苏香不喜欢这样的安静尤其是来自兄长那里，她装出高兴的样子用两只玉足夹住苏心的脸。

“看什么呢，大变态。”

脸上既有冰凉凉的感觉还有温暖的柔软，苏心闭上眼颇有享受的样子。

“嗯，变态就变态吧。”

苏香厌恶翻白眼用脚把他的脸揉成各种奇形怪状的表情。

“我要休息了，你快回自己房去。”

苏心很是听话“哦”了声然后端着洗脚盆走了。

苏香看他真要走下意识喊道“喂！”

“嗯？”

四目相对。

“那个，就是那个……呃……”

苏香晃荡双脚支支吾吾。

苏心仿佛看破她的心思一般露出坏笑。

“怎么了苏香姑娘，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留在这里不合适，你肯定有胆子一个人睡吧，你肯定不会像小孩子一样没有大人陪就害怕的睡不着。”

苏香脸颊绯红眼神慌张之余还有倔强。

“当然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不怕，我那个，我可以一个人睡得，嗯嗯可以的。”

她很是傲气地昂头用一副“没办法我就可怜你”的表情看着苏心。

“我不是害怕呦，我只是担心你罢了，我害怕没人给你讲故事你睡不着，我可以大方的让你在这里睡的，等你睡着了我去你的房间，对的就是这样哒！”

她双脚叠在一起扭来扭去的动作早就暴露了她的内心，尽管表情摆出一副我是照顾你的样子。

苏心无动于衷地哦，打开门的动作让苏香瞪大眼睛想喊住他不过碍于面子只能瞪着苏心，那表情似乎在说，你要是敢走我饶不了你。

苏心哗啦泼出洗脚水然后关上门，苏香咬了一下嘴唇忍住笑。

“那我就谢谢公主大人让我听你的故事了，说吧，你想讲什么睡前故事。”

苏香三下五除二脱掉外套然后咕噜滚到被子里，她拍拍剩下的一半地方。

“快点，我要听你上次没讲完的那个故事，就是那个三只金镖压绿林，甩头一子镇乾坤的那个故事。”

这时候她也不装了，什么给苏心讲故事，完全是苏心哄她睡觉。

苏心坐在床边梳理好她脸上的几缕乱发，然后刮刮她的鼻子。

“这么久了亏你还记得。”

苏香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你上次正讲到精彩的地方就不说了，都急死我了，快点讲。”

“哎，奇怪了，我分明听你说是你要给我讲睡前故事的呀。”

这时候苏香抱住哥哥的手撒娇。

“求你啦，快点讲。”

“真是奇怪，你个女孩子不喜欢那些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反倒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下次给你讲鬼故事。”

“哎呀别管讲什么，你讲就是了。”

苏香拍拍软乎乎的被子示意他躺下。

苏心只好侧身躺下好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轻拍她的后背，苏香缩在他怀里像只小猫。

故事讲得有了一刻钟。

轻吻她的额头。

“睡吧，我一直都在呢。”

她轻轻地“嗯”。

刚闭眼，她又睁开盯着苏心。

“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

苏香无辜地眨眨眼。

“心，我饿了……”

苏心又气又笑。

“天都快亮了，忍着！”

“可是饿肚子睡不着啊。”

“那就喝点水压一压，睡着了就不饿了。”

“可是水喝多了要起夜的呀。”

“我的小祖宗，你要什么直说吧。”

苏香舔舔嘴唇用鼻子顶住苏心下巴。

“我想吃饺子，猪肉大葱馅的。”

苏心给了她白眼然后捏住她的鼻子。

“做梦，梦里都有！”

“哎呀，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我要吃饭吃饭！”

“你这丫头不睡觉就磨人，你还有没有出息了。”

“我要吃饺子，猪肉大葱馅的饺子！”

苏心被她烦的没辙了一抬手隔空取物，桌上的小吃糕点飞来。

“吃吃吃，先吃这个填填肚子，天亮了我带你去吃饺子，别闹了啊。”

苏香噘嘴不高兴地把糕点胡乱塞嘴里，没怎么嚼咽了下去，然后不出所料地噎住了。

她表情痛苦拍苏心。

“水水水水！”

像这样的事情苏心被她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直到苏香没了精力才睡过去，看着她睡着时的可爱样子苏心突然觉得自己还没被她累死真是万幸。

“你啊，你这个丫头从小就知道折腾我，你比公主架子都大，能把你养活大还没把我累死真是老天可怜我啊。”

苏心嘴角带笑撩开她脸上的发丝，陡然笑容凝固。

指尖撩拨的发丝顺着苏香脸颊滑落，几根落发挂在苏心指上。

熟睡的美人本是祥和安宁的面容也有了些许痛楚的痕迹。

她似乎在忍受疼痛。

苏心的呼吸颤抖了两下与她十指相扣，她握得很紧。

“我会治好你，如果真的治不好，嗯，那也不要怕因为我不会丢下你，无论哪里我都会在。毕竟除了我还有谁能受得了你这个臭脾气呢，虽然我真的希望有个人能把你领走，这样我还能多活几年免得被你气死。”

苏心笑的勉强，笑的苦涩。

她命不久矣，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几乎固执的说辞安慰她同时也安慰自己。

遥望窗外，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似乎世界最后的光明就剩下这一间屋子里的烛火了。

苏心沉默，苍风云希望你真有能治好她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