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有户人家,有一位老婆婆,略有些驼背,一头白发,瘦小的身躯,迟缓地端着洗好的衣服准备晾晒。
别人都叫老婆婆为牛婆,她孤身一个人了一辈子,也融不进现在村里的生活,就独自一人搬到溪边,安安静静过完下半生。
他们找到牛婆时,牛婆正晾完衣服准备出门走走。
师青峰一去就说明来意,老婆婆便未出门,同他们回忆释尘这个人。
牛婆年纪大了,一生遇到的事情太多太多,遇到的人也不计其数,她延缓张口说道:“年轻人你说的什么释尘,我是真没听说过,但是在我十五岁那年有两个人是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哦,什么样的人能让牛婆婆您记得这么清楚,这么久?”师青峰奇道。
牛婆起身,进屋拿出些吃的小东西摆在桌上,那番样子像是要长篇大论一番,一切准备就绪后,牛婆婆就回想起种种。
双河口有个孩子叫华翊,华翊在双河口本是个毫不起眼的孩子,说明白些就是与普通孩子无样。
就在这孩子满九岁的前一天,他爹娘一早出去上前采药,打算多采些药拿到集市上多卖些银两,给华翊置身新衣裳。
这一天,华翊照常与他的小伙伴出去游玩,直到夜黑才回到家。
他回到家,推开门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见家里没有烛光,他就以为是他爹娘上山采药又去集市上,些许是太累了,就早早歇息了。
华翊虽贪玩,倒也是懂得事理的孩子,见他爹娘没有回应他,他就轻手轻脚关上门。
在外玩了一天的他也是很饿了,想着爹娘虽然已经睡下,饭菜还是会留的,但桌上什么也没有,他觉得就算他回来的再晚,他爹娘都是会给他就饭菜的。
他转身去了他爹娘的房间,推门一看,床上空无一人,他嘟嚷道:“爹娘原来没有回来呀,唉。”
毕竟是个小孩,不会想很多,加上他爹娘经常是很晚回家,他也就习以为常了,想着自己今晚会饿肚子了,他便早早睡下了,这样就不会饿了。
“我怎么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那孩子的爹娘出事了。”风双卿说道。
风双卿的预感没错,第二天双河口的村民在从集市上回双河口的路上碰见了华翊的爹娘。
风双卿听到这里,又说:“碰到了的呀,那就是我想多了。”
“姑娘,你没想多。”牛婆说道。
确切说是碰到了华翊爹娘的尸体,尸体上全是刀伤,两个人脖子上有一处伤口,村民都说肯定是遇见了抢劫的了。
尸体旁还有一个包袱,包袱里面装的是给华翊添置的新衣裳,里面还有华翊最喜欢吃的糕点。
华翊爹娘平时就是一个平常的人,村民们帮华翊爹娘办了葬礼,让他们入土为安,只是那华翊最是可怜,在自己生辰那天,他的爹娘双双离他而去,他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孤儿。
村民将华翊轮流寄养在自己家里,经过讨论第一个寄养的村民家便是牛婆婆家,那时牛婆也就是十五岁的花季少女,家里就她一个孩子,有个华翊来了,她也就多了个伴儿。
他们两个也就是平日的玩伴,只是那日牛婆觉得华翊像变了个人,话不多了,跟她很见外,特别谦谦有礼,牛婆以为就是华翊受到的打击太大,过个几天就会好。
双河口的村民真好,风双卿感叹。
要是其他地方,谁会收留这个拖油瓶,甩都甩不赢,还收留。
直到五天后的一个晚上,牛婆一家正吃着饭,而门外来了一个对于他们来说是不速之客。
那人蒙着面,手握佩剑,来势冲冲,牛婆一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定是怕得要死。
因为两个孩子在,大人们将孩子藏在里屋,告诉他们说外面发生什么,也不准出来。
大人们拿着棍棒,杂乱无章的挥舞,想以气势上吓走那人,可毫无作用。
牛婆爹大声斥吼,语气却是战战兢兢,很怕,“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那人一直都不曾开口说话,也不曾动手,就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一房间,那间屋里正是两个藏身的地方。
几个大人也不敢松懈,死死收住大门口,不管怎样都要保护孩子们的安全。
“那人是强盗吗?”风双卿问。
“不是,如果是的话,老太婆我就活不到现在了。”牛婆道。
那人虽看不清样貌,可能看出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
双方一直就这样僵持不下,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动。
这样的僵局持续许久,牛婆家人见那人没有想要进屋的举动,便放了松懈。
“咚”那人突然跪下,开口说了一句,“主子,我来接您了。”
当场所有人懵头转向,搞得他们又提心防备,以为这是什么扰乱之术。
华翊从屋里出来,清一清嗓子,牛婆她爹就阻扰华翊出来,“华翊,快进去,这里危险,别出来。”
无论牛婆她爹怎么劝说,华翊都没听进去,反而是转向他们,行了个礼。
“伯父伯母,多谢几日里的照顾。”
牛婆一家觉得诡异得很,因为华翊说话语气完全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倒像是个成熟的大人,判若俩人。
华翊走向那人,牛婆她爹就以为是华翊中了什么妖术,强行拉回华翊,手持羊叉直奔那人。
那人本想拔剑还手,只听见华翊一声,“不许伤人。”那人才放过牛婆她爹。
风双卿就不明白了,那华翊与那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听华翊的话。
她继续听牛婆讲着。
“伯父伯母,他是来接我的,不必担忧。”华翊挣脱他们束缚,走到那人身旁。
牛婆一家面面相觑,大惑不解。
屋里的牛婆趴在窗户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华翊,我们知道你没有其他亲人了,这人一看就不是坏人,你一个小孩子不能跟着陌生人。”牛婆爹说道。
华翊的确是没有其他亲人,相对亲的也就是双河口的村民,要是他随意跟一个人离开,他们也不好给其他村民交代。
那人抬眼直视牛婆她爹,眼神泛着凛冽的寒光,这犀利的眼神吓着牛婆她爹退了几步。
“这人我认识,是以前我上山遇见的一个人,那时我救过他,现在换他救我了。”华翊解释说道。
可能是被那人吓着了,也可能是华翊的话让他们信服了,最后华翊就这样跟着那人走了。
“后来呢?”风双卿问道。
“后来呀,大概是过了十六年,那人回来了,不过是带着气息奄奄的华翊回来的,好像是回来的第三天,华翊就死了,就埋在他双亲旁。”牛婆讲到这里,显然是有些伤感。
十六年后,那就是华翊才二十五岁,年纪尚轻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就这么英年早逝。
牛婆又说道:“那时我鼓起勇气问了那人一个问题。”
牛婆那时与那人一同埋了华翊,后面就深呼一口气就问那人,“华翊是发生什么了?”
那人淡淡回答:“他的身体支撑不了主子的灵力。”
牛婆对灵力是第一次听说,也不懂,也没往下问,因为她知道问再多,华翊也不能起死回生了。
“她的身体支撑不了主子的灵力。”风双卿嘴里一直嘀咕这句话,仔细琢磨。什么叫支撑不了,支撑不了。
灵光一闪,她想明白了,“师兄,听牛婆这么说的话,那是不是有人投胎转世到成了那华翊,借此来活着。”
师青峰也不是没想到过这个,只是他不确定牛婆口中的那个人是不是释尘,如果是,那释尘因为谁找上华翊的。
风双卿听这故事听得有些乏了,她使劲揉自己的脸,再拍拍几下,还是觉得眼皮重。
她贸然起身,师青峰和牛婆愣着看她。
她低下头不好意思说道:“我眼皮有些重,我走动走动,你们继续聊,不用在意我。”
师青峰恢复正常,随后拿出一副人像画问牛婆:“牛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呢?”
牛婆直愣愣看着那画,看了又看,一下皱眉,一下又叹气,一旁的师青峰也跟着紧张起来。
牛婆摇摇头,“那人一直都蒙着面,都不曾看过他的模样,加上时间久了,我也老了,”牛婆指着自己脑袋,“这里不行了。”
师青峰看着牛婆的样子,他在牛婆家里找到笔墨,在释尘的脸上画上一层面纱,遮住了释尘的脸,再问牛婆,“牛婆,这样呢,这样您还记得吗?”
牛婆一看,很是激动,一直再说,“就是他就是他,虽然人老了,记不住人了,但是那人的身影我却是记得清楚。”
“确定就是他吗?”师青峰再问。
牛婆很确认的点点头,她慈祥问师青峰,“小伙子,你们打听他干什么呢,是他的谁吗?”
“牛婆那个人是我们的家人,八十多年突然离家了,这不,家父差我们出来找寻他的下落,说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师青峰慢慢说,怕牛婆年纪大了听不清楚。
“哦,原来他有家人呀。”牛婆欣慰笑。
师青峰扶着牛婆回屋子里与牛婆告了别,“谢谢您,牛婆。”
他出去便找风双卿,正见她一蹦一跳的,不断的拍打自己脸。
他上前问,轻声问道:“很累?”
风双卿见师青峰过来,她停止跳动,点点头,“我也不晓得为啥这么累,也许是走了太久的路。”
“师兄,你问完了?”
师青峰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