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灵岛求药(八)

“哼!那可由不得你了!”老妇人放脱手中铁杖,十指疾动,结起印来。转眼后,蓝色的真气从掌间涌出。老妇人右掌朝前一挥,真气从掌上脱出,化作一个圆环罩中逍遥,逍遥顿感头晕目眩,紧跟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老妇人扭头对左右侍童说:“把李公子带下去休息。”

两个侍童躬身领命,吃力地架起逍遥,往厅外去了。

不论赵灵儿如何恳求,老妇人只是不理,最后她撇下哭得稀里哗啦的赵灵儿,独自回到了卧房,围着一张小桌来回踱步。房内无窗,小桌上一盏孤灯,挑着一颗如豆的火光,随着她的步子,不住摇曳,房间里忽明忽暗。

这老妇人其实并非灵儿外祖母,也不是灵儿亲人。

她姓姜,本是服侍灵儿娘亲的一个仆妇,深受其恩。十二年前,灵儿母亲罹遭大难,临死托孤。若不是有一位大侠从天而降,杀退仇人,她跟灵儿早就做了刀下亡魂。

她心中当然感激那位大侠,也就是逍遥父亲。可是紫金丹只剩最后一颗,她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颗救命仙丹留给灵儿,以防万一。她知道仇家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在寻找灵儿,灾难说不定随时都会降临。

紫金丹是水月宫主人所炼制,这丹药炼制需世间百味草药,炼成十分不易,水月宫主一共也只制成三颗。

六年前宫主病危曾服下一颗续命。三年之后,宫主再度垂危,姜老太要伺候宫主再用一颗,却不想宫主拒绝了,她说自己命该如此,不能强求。又说修罗法阵已经布成,自己心愿已了,死而无憾了。

水月宫主弥留之际还再三嘱咐,剩下两颗紫金丹要好好保管,以备不时之需。可是剩下的两颗丹药其中一颗却被灵儿偷偷地赠给了一个孩童,就只剩下最后一颗了。当下虽然求药的人是恩公之子,可用药的却只是恩公弟媳。

再三思量,她决定不赠丹药,宁愿做逍遥口中的忘恩负义之徒,也要留下这一颗紫金丹。

下定决心后,姜老太叹息一声,颓然坐在圆凳上,自语说:“娘娘……你说我做的对不对呢?”语气怅然哀苦。忽然,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五脏六腑好似都在搅动,痛楚难当,忍不住呻吟起来。

门外的侍童赶忙推门进来,问:“主人,您怎么了?”

姜老太一面咳嗽,一面冲那侍童摆了摆手,又做了个让她退出去的手势,侍童只得躬身退出房间,掩上了门。

许久之后,姜老太才止住咳声。突然之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沉思一阵,然后点了点头,自语说:“是啊,是啊。难不成是天意?”

姜老太已身患重疾,自忖时日不多。而她脑海中有一件盘旋了许久的心愿,那就是给赵灵儿找一位如意郎君。这样一来,自己就算哪天撒手人寰,赵灵儿也不至于孤苦伶仃。可是仙灵岛与世隔绝,哪里能有合适的男子呢?

不曾想到,李逍遥居然闯入了仙岛,这可是昔日救命恩人之子。恩人无论是仙术、武功、品貌还是胆识都是万中无一的。所谓虎父无犬子,逍遥自然差不到哪里去。把找灵儿托付给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姜老太念及此处,欣慰地笑了。

水月宫内,另一间房间里。逍遥昏睡许久后,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立马想到了婶婶,赶忙朝自己怀里摸去,可紫金丹却已不见了。猛地坐起来,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他咬着牙,嘴里发出“咝咝”声。

“逍遥哥哥!”赵灵儿坐上床沿,关切地问,“你好些了吗?是不是头痛?”从床头边的小桌捧起一碗汤药,“你刚刚中了姥姥的‘回梦’仙术,快把这个喝了,头就不疼了。”

逍遥接过,但没有喝,而是焦心地说:“赵姑娘!你帮帮我吧!我婶婶……我婶婶真的要不行了。”逍遥动了感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灵儿也受到了感染,双目含泪,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姥姥一向固执,恐怕……”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姜老太走了进来。逍遥再也不敢强硬,他赶忙翻身下床拜倒在地,乞求说:“婆婆!求求您了,救救我婶婶吧!”

姜老太不为所动,只是冷峻地说:“你倒是很有孝心……”又转向赵灵儿,“灵儿,你随我出来。”

赵灵儿不知姥姥叫自己要做什么,恭敬地说了声“是”随着姜老太出了房间。

姥姥又屏退了身边的两个侍童,然后才问:“灵儿……你觉得李公子怎么样啊?”

“啊?”赵灵儿听到这一问,有些出乎意料,嗫嚅地说:“逍遥哥哥……我觉得他很好啊……他那么勇敢,有孝心,而且……而且他的父亲还是救过我的性命……”说到这里,鼓起勇气,为逍遥求情,“姥姥,您就把紫金丹给他吧,要不然他婶婶就……”

姥姥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灵儿,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是……”灵儿垂下眼眸,站得规规矩矩。

姜老太沉吟地说:“你可愿意……嫁给李公子?”

“啊?这……”赵灵儿猛地抬起头,万分吃惊地望向姥姥,她的脸颊一瞬间红透了,“我……我……”这仙灵岛上并无男子,灵儿对婚嫁之事,男女之情,甚为懵懂。

但她毕竟也有十六岁了,知道“嫁”是什么意思,知道嫁给男子后,两人就要一起生活,睡在一张床上,还要养儿育女,种种婚后情形浮现在脑海之中,不免让她面红耳热,羞涩难当。

姜老太说:“你不必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且说愿意不愿意?”

灵儿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并不说话。

姜老太心说:“女儿家害羞,怕是不肯说了。”便说,“那么,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反对,这门亲事就定下了。”

赵灵儿听了此言,猛然抬头,一双闪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盯住姜老太,嘴巴欲张却未张。

姜老太缓缓念道:“一……二……”

赵灵儿的心脏狂乱地跳动着,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她想要说“不要”但又不想说,一时间犹豫不决。

“三!”姜老太说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赵灵儿浑身一软,低下头去。缓缓吐出一口气,好似心中本来有一块大石头,而这时却落了地。

姜老太观察赵灵儿脸色,揣度她是愿意的,这样最好。便笑着说:“好啦,好啦。你已经到了婚配年纪,这是早晚的事。”说着拉起赵灵儿的手,走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