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冲上颠倒山

看着包括九名孩子在内的，向自己靠拢过来的塞壬号船员们，原本斗志满满的王建国突然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说道。

“那么，”王建国一脸严肃，“接下来有请大副来讲两句。”

一阵尴尬的沉默。

“因为不善于发言而自暴自弃了吗？”哈里森捂着脑门。

“拔剑吧叛徒！”

“转移话题也要有个限度啊！蠢货船长！”

然后是一阵刺入骨髓的凉意，王建国和哈里森回头，看到刘亨那张露出恐怖笑容的脸，以及盖亚和九个孩子充满怨念的眼神。

王建国和哈里森瞬间站得板板正正，但王建国的那张大嘴就是憋不出一个屁来。

“既然如此，”刘亨无奈的说道，“在下就只能越俎代庖了。”

“按照船长的计划，我等此行目的是前往伟大航路的终点，摧毁海贼王的秘宝。”

“这必将是一次漫长的航行，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越过此处的颠倒山。”

“塞壬号是一艘好船，完全无惧上升海流。”

“罗杰已身死半载，风口已过，敢来此地的海贼越来越少，所以不必担心有人来抢颠倒山的海道。就算有，也没有船只能承受住船长的鲸鱼之躯。”

“万事俱备，随时可以启航，不过在此之前，还请船长做个决定，‘下面的人’该怎么办？”

“下面的人”是关押在塞壬号底层监牢里的57名囚犯。

大海贼时代开启之后，颠倒山附近并不是一个和平的地方。虽然大多数海贼都是以找到罗杰的宝藏为理想，但是他们并不介意在寻宝的过程中找一些乐子。

显然，王建国的大船在这些海贼眼中看来是个作乐的好去处。

半年来，共有16个大小海贼团对塞壬号发起攻击，但是最强的海贼却连盖亚都打不过。

在陶俑士兵（盖亚制造）的帮助下，塞壬号上多了57名战俘。

王建国把他们关在塞壬号的监狱里，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做了。

难道王建国不想杀了这些祸乱一方的家伙吗？

想，但是做不到。

因为他想起了在盖亚的小岛上杀死的37名海贼。

那时的王建国看到平民被屠杀、女人被凌辱、幼小的孩子失去生命，一腔怒火无处释放，才下令将他们赶尽杀绝。

但是后来，王建国后悔了，他后悔没有问清楚这37名海贼是否都杀了人，后悔没有去了解这些因为自己而死的人中有没有被迫上船的可怜人。

哪怕有一个无辜者，他都犯下了难以挽回的罪过。

这毕竟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杀人永远不会给人带来快乐，即便杀死的是海贼。

看到王建国在犹豫，哈里森提议道：“需要我去杀死他们吗？”

“杀戮无法消灭海贼，”王建国回过神，然后看向盖亚，“盖亚，我需要你的帮助。”

阴暗、潮湿，在塞壬号的底层监牢里，57名海贼分别被关押在12个有着床铺的牢房。

一阵整齐、坚定的脚步声从黑暗中的通道中响起，海贼们纷纷扒在铁栅栏上朝着生源的方向望去。

一大队步伐一致的陶俑士兵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五个一组，打开牢房将所有海贼押了出去。

船舱里，每个陶俑士兵羁押一名海贼，保持着整齐的队形，将他们带到了下层甲板上。

此时的孩子们已经被撵回了房间里，王建国带着他的大副、二副还有盖亚在此等候。

让王建国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最长被关了小半年的海贼，似乎没有什么消极的情绪，反倒是大部分人脸上写满了解脱。

“布鲁大人，您终于要动手了吗？”

“布鲁大人，我感谢您，您让我吃了三个月的饱饭！”

“谢谢您的款待，我以前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垫。”

“我死后会在天上保佑您的，布鲁大人！”

“杀了我吧，我不想再回到从前的生活了。”

“珍妮在天堂等着我呢。”

“我不想以海贼的身份死去。”

“我想念我的母亲。”

......

海贼们以为自己要死了，嘈杂的诉说着自己的遗言。

这让王建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要是过得下去，谁愿意做一个人人唾弃的海贼呢？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王建国并没有因此就改变了对海贼的看法，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盖亚。

盖亚得到示意后，轻轻点头。

陶俑士兵将海贼押送到左舷和右舷各站成一排，然后抱着海贼直接从船上跳了下去。

海贼们原本以为自己要和这些大土疙瘩一起沉落海底了，在下落的过程中纷纷闭上了双眼。

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即将落水的一瞬间，陶俑士兵迅速变成了一条陶瓷小船，内部还有一些食物和水（原本藏在士兵的身体里）。

57名海贼从各自的小船上站了起来，一起朝塞壬号望去。

“滚吧！”王建国大喊道，“再作恶的话就杀了你们！”

此时的塞壬号已经起锚扬帆，只留下57名在小船上痛哭流涕的海贼。

王建国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至少做完了这一切后他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他不怜悯海贼，只是他不愿意杀人。

休整一番的王建国站在舵轮后面，头戴棕色的皮革三角帽，身穿从海贼那里缴获来的、肩上带金穗的深蓝将校呢大衣，里边是袒露小半胸膛的白色亚麻衬衣，宽松的黑色长裤将裤脚塞进一双大号的棕色长靴里。

右手边的刘亨穿着他的素白练功服，脚下踩着米黄色布鞋，外披一件银白的开衫长马褂。

左手边的哈里森则是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将自己和破晓都隐藏在一件高领的黑色披风里。

盖亚站在他们几人身后，身上依旧是一条朴素的淡黄色裙子。（孩子们在船舱里）

蟒蛇缆绳灵活的操控主帆，陶俑士兵们则配合着拉动副帆，塞壬号朝着爬上颠倒山的上升海流驶去。

越靠近颠倒山时，海流就会越来越湍急，海浪打在船上激起水花，山边的漩涡让塞壬号很难保持直线前行，直到快要触碰山体时，塞壬号船首的幸运女神像僵硬的转过头颅，对着海面张开了嘴。

“啊！！！”

肉眼可见的音波将大船推离山体，直接冲上了颠倒山上的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