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祭酒大师

夜很漫长,月亮已经落下了树梢,狄仁杰守护在风七娘床前,浓浓的睡意,让狄仁杰充倍感疲倦,趴在床边上沉沉睡去。

狄春在熬粥,他很清楚,病人需要补充食物,还有大人年事已高,又这么操劳,也需要吃好点。

阿妈在房间点了支香,如燕等人都在椅子上躺着睡着了。

李元芳和虎敬晖一直屋外守护,两人功力深厚,边打坐边休息。

阿妈悄悄从后门走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

“敬晖,你保护好大人,我去了”李元芳说道。

“小心点,这里交给我,放心就是”虎敬晖点点头。

李元芳施展轻功跟上阿妈,阿妈在屋后的树林里停下来。

“阿妈,洞内我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狼头兵符”阿依玛说道。

“好生奇怪,王秀收编了安南王残部,应该有安南国兵符才对,有了这个兵符,我就能打造一支狼兵,复仇就有望了”阿妈说道。

“阿妈,算了吧!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狄大人他们对我们很好”阿依玛说道。

“闭嘴,狄大人他们是不错,此事等送走他们再做商议,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什么”阿妈说道。

“知道了,阿妈您上次生病是装的吗?”阿依玛说道。

“没错,是装的,但是被蛇咬是真的”阿妈叹口气。

“阿妈你吓到我和阿哥了,狄大人是真心救你的”阿依玛说道。

“我已经还了他们这份人情了,现在两不相欠,只要他们不干扰我们,我绝不会为难他们”阿妈说道。

李元芳听的真切,暗自摇头。

“跟我回去吧,狄仁杰久未见你会引起怀疑的”阿妈说道。

李元芳悄悄回去,给虎敬晖使了个眼色,两人都没有说话。

阿妈带着阿依玛从后门进了房间,除了狄春在忙之外,其他人还未醒过来。

阿妈站在风七娘的床边认真看了一会,脸上露出些许欣慰。

“阿依玛,打开窗户透透气”阿妈说道。

阿依玛打开了窗户,阿妈把房间里的香灭了,把香棍丢在窗外。

山风从窗户吹进来,众人慢悠悠的醒过来。

“昨晚大家都累坏了吧!这样子休息可不好”阿妈笑着责备道。

“说也奇怪,守着守着就睡着了”如燕揉揉眼睛。

“好奇怪的香味啊”苏红袖皱了下眉头。

“阿依玛?你什么时候来的”凤凰问道。

“我来了一会了,看你们睡的香,就没有打扰”阿依玛笑道。

风七娘脸色缓和了许多,恢复了血色,只是嘴唇很干。

“叔父,叔父”如燕轻轻喊了几声。

狄仁杰睡的太沉了,这些天着实伤神,风七娘的情况也让狄仁杰忧心忡忡;看到风七娘无大碍后,狄仁杰彻底放下了所有谨慎和戒备,他只想好好睡一会,特别是闻到香的味道后,睡的更沉。

“别打扰狄大人,他太累了让他睡会”阿妈嘘了一下。

看着眼前沉睡的这个老头,这个朝廷宰相,三品大员,民间的神人,阿妈心里充满了敬意;他甚至有些嫉妒风七娘。

如果不是那场叛乱,她也有个幸福的家,有个爱她的丈夫;这场苗人叛乱是朝廷内卫策划的,目的是夺取苗家镇山至宝黑蟒洞的千年血灵芝。

这场叛乱中,阿妈失去了至爱的丈夫,幸好王羽父亲救了他们,不然早就被赶尽杀绝了。

最后不得已献上了血灵芝,此事才平息下来,阿妈藏在心底的仇恨,从未消减过。

“大长老…”风七娘已经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了阿妈。

“风姑娘,你醒过来了,太好了”风七娘微弱的声音打断了阿妈的思绪。

“狄大人呢?他没有事吧?”风七娘咧开干燥的嘴唇问道。

“他没事,你真正吓到他了,他太累了”阿妈用手指了下趴在床边沉睡的狄仁杰。

风七娘低下头来看着狄仁杰,看着他发白的鬓角,听着他错落有致的呼噜声;眼泪夺眶而出。

“风姑娘,来喝点水,少喝点,慢慢喝”阿妈从厨房端来一碗热水。

狄仁杰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面,眼看着李元芳,如燕,风七娘等人被武三思杀害,自己却喊不出声,狄仁杰拼命的挣扎…

狄仁杰睁开眼睛,风七娘正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

“七娘,你醒了,太好了”狄仁杰连忙站起来。

“失礼了,失礼了”。

“大人,您手受伤了?”风七娘看到狄仁杰手上的伤口问道。

“小伤,擦破点皮”狄仁杰笑了笑,把袖子撸下去。

“才不是呢,你蛇毒发作的时候,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狄大人把手腕放在你嘴里,减轻你的痛苦”阿妈笑道。

“对不起”风七娘别过头去擦了擦眼泪。

“你舍命救我,这点又算什么呢?七娘你身子虚弱,不要说话,不要哭泣了,好好静养”狄仁杰说道。

李元芳在屋子外面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切,他知道阿妈对自己这班人的好是真心的。

狄仁杰给风七娘喂了粒天山雪莲丸,阿妈点了风七娘的睡穴。

天色露白,远处的山峦开始清晰起来,淡淡的薄雾笼罩着村庄。

如燕她们协助狄春做好了早饭,大家都饿了,随着风七娘的好转,大家都有了胃口,吃的很香。

阿依玛看着狼吞虎咽的李元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是菜叶子粘在李元芳的嘴角,甚是滑稽,众人都跟着笑起来,狄仁杰欣慰的看着这一切。

用完早饭,如燕凤凰和苏红袖主动要求留在房里面照顾风七娘;狄春和苏小小跟着阿妈去菜园子里摘菜;阿依古和阿依玛要去祠堂协助做道场祭奠死去的苗家族人。

狄仁杰和李元芳虎敬晖出去走走,散散心。

李元芳把晚上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了狄仁杰。

狄仁杰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大人,大长老这里该怎么办?”李元芳问道。

“不管大长老目的如何?她对我们大家是真心诚意的”虎敬晖叹口气道。

“没错,我找她谈谈吧,希望能化解积怨,让她能放下心结”狄仁杰点点头。

狄春和苏小小饶有兴趣的陪着阿妈在菜园子里摘菜,阿妈耐心的给他们讲解菜的品类。

狄仁杰低头沉思,突然一根未燃完的残香进入了狄仁杰视线。

狄仁杰捡起来,闻了闻,把残香放进了衣袖里面。

“狄春,小小你们把菜带回去,我和大长老有要事相商”狄仁杰说道。

“好的老爷”狄春背起竹娄子和苏小小离开了菜园。

“大人,找老身有何事?”阿妈问道。

“大长老,我们好好聊聊吧,开诚布公的聊聊”狄仁杰真诚的看着阿妈。

“怎么了?这么严肃”阿妈好奇的问道。

“大长老,你才是真正的祭酒大师,我说的对吗?”狄仁杰问道。

阿妈神色一变,没有回话。

“你扮祭酒大师在祠堂一直装聋哑人,就是怕说话被村里人发现;你是去年王芳带王家军过来的时候加入的,这就是为什么王芳占黑蟒洞和祠堂,你并没有极力反对的原因”狄仁杰说道。

阿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狄仁杰。

“你加入王家军,目的就是找机会壮大自己势力,继而为家人报仇;王芳的到来,让你看到了希望,你想掌握这支军队为你所用;于是,我们的到来,你找到了契机,利用我们和王芳的矛盾制造了这场战争,既消灭了王芳,也隐藏了自己”狄仁杰叹口气。

“如果我是祭酒大师,那天我怎么会躺在病床上,吹箫的又是谁?”阿妈摇摇头表示反对。

“这个不难,你有帮手,帮手就是王羽,吹箫的是他,逃跑的也是他,他身上被荆棘挂烂的布条就是很好的证明”狄仁杰说道。

“昨天晚上祭酒大师死在你面前了,为什么你还是怀疑我呢?”阿妈问道。

“祭酒大师是何许人也,王家军的两大高手之一,怎么会轻易死在你手里,再说,他有鸡冠蛇在手,怎么会不用这个绝世毒器,除非蛇不在他手上,他不是祭酒大师,你怕被我发现端倪,直接杀人毁尸,无从佐证”狄仁杰说道。

“这个说的过去,但是鸡冠蛇在哪里呢?”阿妈问道。

“就在你身上,七娘的蛇毒就是最好的证明”狄仁杰说道。

“你是说,我想用蛇毒杀风姑娘?”阿妈问道。

“恰恰相反,你是为了救她,你是郎中,是用毒高手,你看出来了,狼面白袍男子的袖箭有毒,你想以毒攻毒化解袖箭的毒,只是这鸡冠蛇的毒性实在太厉害,你看出不妙,就提醒我七娘中了鸡冠蛇的毒,让我喊敬晖前来救七娘”狄仁杰回道。

阿妈没有说话,脸色渐渐露出钦佩神色。

“你的女儿阿依玛,一个晚上都不在,因为现场太乱,七娘又受伤;我们没有细看,后来我想起来,才觉得非常奇怪;她是被你派到黑蟒洞去了,去找安南王兵符,可惜什么也没有找到”狄仁杰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阿妈忍不住问道。

“你看看这个,这个香就迷魂香,可以让人昏昏沉睡,这个是你点在房间里面的香,目的让大家沉睡,你好出去接应阿依玛”狄仁杰从袖子里面拿出一根残香。

“狄仁杰果然心思缜密,这样的环境下居然不乱方寸,着实了不起”阿妈赞道。

“你要找的兵符,阿依玛没有找到,这段时间我是沉睡的,可是李元芳和虎敬晖在外面,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提前告知李元芳,让他跟踪与你”狄仁杰说道。

“狄仁杰,你太可怕了,你知道的太多了,可惜你犯了个错误”阿妈长叹道。

“哦!我所犯何错?”狄仁杰好奇的问道。

“你明明知道我的手段,你就不该一个人面对我,我随时可以置你于死地,让你消失无影无踪”阿妈冷冷的说道。

“你不会,你要动手,早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狄仁杰笑了笑。

“哦!你这么肯定?”阿妈觉得非常奇怪。

“你如果有杀心,我敢保证,你早不在人世了,李元芳什么本事,你很清楚”狄仁杰说道。

阿妈沉默了,狄仁杰所言不虚,在李元芳面前,自己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放下吧!这么多年了,大长老一直活在痛苦之中,现在孩子都大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要为孩子,为这千万苗民着想啊”狄仁杰怜悯的看着阿妈。

阿妈抬起头,长叹一声,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平息自己,内心在做剧烈的斗争。

“大长老,我保证在有生之年帮你们拿回苗家至宝血灵芝”狄仁杰说道。

“好,多谢大人,我代苗家人感谢狄大人,至此后全凭大人差遣,绝不敢有半点推辞,如违此誓言,叫我天打雷劈不留全尸”阿妈信誓旦旦的说道。

“大长老言重了,果如其言乃苗家人之幸,天下之幸也”狄仁杰笑道。

说开了一切,就如拨开云雾见日月,两人边走边聊,很轻松,很开心。

“大人,大长老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李元芳问道。

“哦!呵呵,大长老打开了我的心结,自此苗寨安矣,我心安矣”狄仁杰意味深长的说道。

“惭愧,惭愧,多谢狄大人点拨,此次得遇狄大人,实乃苗人之福,阿依家之福啊”阿妈笑道。

众人跟着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旷野里请看。

下一章:再探黑蟒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