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故地重游

在胡安生日这天,我们公开了关系。他发的那条微博只用了短短几分钟就迅速占领了热搜,我们那一小拨cp粉开心得像是过了年,至于路人,基本上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声音。

一切都还算顺利。

而此时,他正吃着我亲手做给他的奶油蛋糕,傻兮兮地朝我笑。

“多难吃呀,你别继续吃了。”我知道自己做得很失败,好好的奶油竟然能被我做出廉价糖精的味道。他却护着蛋糕不让我收,还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等你吃完了,我们回一趟高中吧?”

“啊?为什么?”他嘴边还沾着奶油渍,抬起头看我。

“没什么,就是想再去看看第一次见你的地方。”

不是一时兴起。我已经提前联系好了校方,免得到时候有什么不方便。如果胡安拒绝也没关系,我都想好了,如果他拒绝,我就一个人回去。

他没有拒绝。他说,“好。”

我们的高中不在这个城市,但也没有远到需要坐飞机,高铁也就足够了。我们到时是下午最暖和的时候,我一步一步地走到校门口,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桃花已经开了不少。

胡安停好了车走到我身旁,拉起我的手往里走。我们好像赶上了下课时间,有不少结伴而行的穿着校服的小女生从我们身旁经过,似乎是认出了我们,不注地打量。偶尔有几个胆子大的跑过来问我们是不是胡安和林意恬,得到肯定答案后就匆匆走开,没过多久,又拿着笔和纸回来问我们要签名。

十六七岁的年纪可真好。

遥远得有些不确定的未来、可以做梦的时光、算不上烦恼的烦恼。做不完的习题、烦透了的老师、和心上人擦肩而过那一秒的偷笑。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走神,胡安稍稍用力地捏了一下我的手,我抬头看他。

“我们先去哪?”

“肯定是先去看老师呀。”

“我们那时候的老师……应该都退休了吧。”

我笑了,“是,就只剩下最年轻的英语老师了。你还记不记得她?她当初教的就是我们两个班呢。”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是不是姓牛?”

“是姓杨啦!”我无语地推他。

“啊,那这不是差不多嘛。”

我们一路说着笑着,往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

杨老师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所以看见我们时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很亲切地招呼我们坐。当初她教我们时还不到三十岁,是个很活泼的人,现在看起来就稳重得多了,模样倒是没怎么变。

“以前你们两个英语一个赛一个的厉害,还是意恬争气,最后真学了英文专业。”

胡安接话,“但是她现在写书去了,完全用不上英语了,还不如我呢。”

我笑着剜了他一眼,杨老师也笑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杨老师很照顾我——大概是因为我的英语成绩吧。英语课是我唯一一门可以在课上补觉的课,作业一写不完先放弃的就是英语作业。对于这些杨老师一开始还管管,后来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记得她对我说过:其实只要你自己能学得好,那些东西没那么重要。

过去我和她不像师生,更像是朋友多些。

胡安和她就没这么亲近,但到底也是被她教过的优等生,胡安又那么能说会道,两人聊得也不尴尬。

离开办公室后,我带着胡安来到了大礼堂。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找校长打了招呼说要用礼堂,他满口答应,说这个时候礼堂本来也是闲置着。

胡安一开始还有点疑惑,后来我推他上台时他就懂了——我是想还原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他说,“你知道我记性不好,但是我有个神奇的技能,背过的台本,多久都不会忘。”他走到台上,而我在第二排的位置上坐好。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现在已经将近傍晚,但为了和过去一样,他说了一字不差的话。

我感觉眼眶有些热。

“我是高一三班的新生胡安,下面,将由我为大家带来新生致辞。”

在空旷的礼堂里,他的声音显得很洪亮,在他把当年那篇长长的稿子完整地说完以后,我笑着抬手鼓掌。“想不到你真的记得!”

他却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你可真是个小傻瓜,这么久了我会不忘记吗?”他笑着,“有好几段都是我编的。”

“哦。那你还不快下来?”

“我的演讲还没完呢。”

“你还要干嘛?”

他收敛了玩笑的表情,认真道,“请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四月三号,你的生日呀。”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我沉默一下,然后答,“历史上的每个四月三号都发生了很多事,对我而言,那些事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这一天,世界上开始有你。”

“好,那我也有话要说。”他清了清嗓子,“我的礼物呢?”

“啊?”

“没准备没关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从台上一步一步地走到我面前,最后,打开盒子,单膝跪下,“没准备没关系,我给你准备了。”

礼堂的灯光映在戒指上,几乎晃疼了我的眼睛。我一时间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胡安……我……”我叹气,“太早了。”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他像是早就料到我的反应似的,站了起来,“走吧,去另一个地方。”

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啊?”了一声。

“去我以前学艺术的地方看看,我听说那儿的小孩子现在把我的经典救场片段当教材学呢。”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不想给我压力的时候及时转移话题——我不知道胡安是什么时候把这个技能学来的。我在想,如果我没有生病,我会不会答应。

其实答案也是否定的。

夏依依告诉我的那些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那是原则性的问题,不是一个轻飘飘的原不原谅就能过去。我从没放下,只是闭口不谈而已。

可我现在这样也不进也不退地耗着算怎么回事呢?

我又想起胡安递到我面前那枚亮亮的戒指。

他是认真的吗?是吧,从他主动公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认真的。

可我们究竟能走多远呢?

我突然很想逃避,我甚至第一次产生了希望手术不要成功的念头。我不敢面对和胡安撕开真相对峙的那一天,也不敢面对争吵或者分离。

我还是那个胆小懦弱的我。

只是社会里的一切,为我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茧而已。

其实我们都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