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请勿对号入座,别问有的地方为什么不合理,问就是平行世界。平行世界里,作者的话就是天,我说江浙在北方就是在北方,我说三晋大地靠海就是靠海。)
一辆挂着十七节车厢的绿皮火车奔驰在辽阔的平原上,在车轮经过两截铁轨相连处的时候发出一连串轻快的有节奏的声音。
“况且况且况且……”
两边的树木庄稼房屋飞快的后退,魏源的楞楞的看着窗外入神,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家乡,前往数百公里外的首府。
一个月前,他初中毕业,早就已经厌烦了学习的他没有前往高中报道的,反而一头钻进了网吧,这一呆就是半个月。
拿他父亲的话来说:“让你上学你不上,那就给老子种地吧。”
可是他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学习学不进去,连种地也不行。
顶着大太阳在玉米地里挥着锄头,这脸上的汗跟学校里坏了的水龙头似得流个不停,玉米叶子刮在胳膊上脖子上脸上比刀片还厉害。
即疼又痒,加上汗水的腐蚀,让人忍不住想抓几下,没两个小时,魏源全身上下就没有几块好肉了。
玉米花(注1)落在身上粘着汗水浑身难受,刚刚下过一场豪雨的地面蒸发的水汽蒸腾在空气中湿热难耐,徐徐吹来的风不是凉风而是仿佛要焚烧世界的火焰。
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磨盘大小的日头挂在天上,估摸着方圆百里都没那么一点云彩,想抽根烟掏出烟盒才发现已经湿透了,于是愤恨的将烟盒远远的甩了出去。
于是他就跑到了树荫下,一觉就到了日头落西,回到家就挨了一顿竹板炒肉。
……
“小兔崽子,要是不想一辈子都靠苦力,那就学个手艺吧。”这是他爹给他的第一个衷告。
正巧,这会他的小学同学正在首府学厨,他那正缺人,于是他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本意不过是先逃离这个地狱罢了。
父母给他准备了五百文钱(注2)、几身换洗衣服还有被褥洗漱用品,当然没有枕头和鞋这两样东西,出远门这两样不能带。
“小东西,学手艺得和师傅打好关系。”这是他爹给他的第二个衷告。
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至于他的忧郁是因为手机没电了,如果在火车上你看见一个人忧郁着望着窗外,神情中带着莫名的悲伤那他一定是手机(平板、笔记本)没电了。
“北平去不去?”
“愈林还差三个人。”
“太同去不?”
火车站外一片喧闹声中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扛着大包提着小包,刚刚晚上十点钟的晋阳,灯火初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住旅店吗?兄弟?”魏源刚刚出站门就有一个穿着棉大衣的中年大妈上来搭话问道。
“谢谢,我有事。”魏源婉拒道
“有小姑娘啊。”大妈不甘心的继续努力试图拉一个客人。
“我有人接,谢谢。”魏源不着痕迹的掰开大妈的手说道。
“七十文不贵。”大妈不甘心的继续劝道。
“魏源。”同学陈东远远的喊道。
“在这呢。”魏源招了招手。
大妈看见实在是拉不到所以悻悻的离开,从下车的乘客里重新寻找下一个肥羊。
“走吧。”陈东接过一个旅行箱说道。
“嗯。”魏源答应了一声。
两个人走过地下通道,陈东将行礼放在了早就等好的车后备箱里,两个人坐上了车。
“这是李峰李大师。”陈东介绍道。
“我不是什么大师,就个炒菜的。”李峰打着火掉过头笑的露出八颗锃亮的大板牙说道。
这会方先觉打量着这位李师傅,大脑门锃光瓦亮,头也挺亮的,大大的耳朵根蒲扇似得,白白胖胖的圆脸看着就喜庆,魏源寻思着这李师傅长得就跟老家隔壁的花姑娘似得,对了花姑娘是他家老母猪的名字。
“这是魏源,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陈东介绍道。
“你好你好。”李师傅热情的打着招呼。
“咱们这个店是九点半上班,中午两点半下班,下午五点上班晚上九点半下班,有时候可能会加一下班。”李师傅开着车介绍道。
“以前干过厨房没有?”李师傅问道。
“没……”魏源刚刚想说没有,陈东就用胳膊捅了捅他:“啊,在老家跟着做了一段时间。”
“啊,那就是有点经验。”李师傅又问道。
“嗯,还算是有点经验。”魏源继续回答道。
“那应该能有两千二。”李师傅想了想回答道。
一路上没聊几句,就已经到了目的地,普京大酒店,名字还挺洋气的。
“老梁开下门。”李师傅打了一下喇叭冲里面喊道。
“来啦来啦,别急别急。”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从黑暗处走了出来,也是秃头大脑门,头发很短,衣服穿的很随意脸长得也很随意。
他穿着身黑色的保安服,慢悠悠的晃荡了过来,原本宽松的保安服穿在他身上跟紧身衣似得,走起路来仿佛能听到纽扣吱呀作响的惨叫。
“李师傅又有新人来了?”老梁问道。
“是啊,陈东的同学。”李师傅露出他那招牌大板牙说道。
“李师傅抽烟抽烟。”老梁拿出了他那两文钱一盒的大后门心疼的抽出一根烟递给李师傅说道。
“我不抽烟。”李师傅推开说道:“我先走了啊。”
“别停在路上。”老梁点燃烟说道。
下了车,魏源打量着这栋宿舍楼,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以看见斑驳墙皮和充满锈迹的防盗窗,大半宿舍还亮着灯,不用数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一栋三层的筒子楼。
借着25瓦的白炽灯的微弱灯光,三个人提着行李上了二楼。
“右边是女宿舍,左边是男宿舍,别跑错地方。”李师傅吩咐道,顿了顿又说:“挨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明白。”魏源点了点头说道。
“208,也就是我和陈东宿舍还有位置,不过是上铺,你先住我上铺好了。”李师傅继续说道,他本人健谈,一路上说了不少应该注意的事情,魏源对他的印象很好。
李师傅用钥匙开了门,里面摆着四支高低床,不过这时候还没人回来。
“门口左边下铺是洗碗的老张,右边是看门的老梁,里边左边是陈东右边是我,你想住那个上铺都行。”李师傅指着上铺说道,颇有一番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模样。
魏源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于是顺应他的意思住在了他的上铺。
“无线密码是PUJIN7521888,你记一下,开无线省钱。”李大师顿时露出了他的本质,太过节俭也就是抠门。
铺下了被褥,已经十一点了,有一个人推门进来,大概一米六五左右,看起来有六十岁左右,面相愁苦,一屁股坐在门边左侧的床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也是大后门一股子菊花味。
皱巴巴的衣服和皱巴巴的脸,整个人看起来都皱巴巴的样子,浆洗的发白裤子只能凭猜似乎是蓝色的来着,沧桑的面容笼罩在烟雾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就是洗碗的老张,没儿没女的,就是好女票,一发工资就去后北屯,没两天就又回来了。”第二天李师傅有些生气的说道,有点钱干啥不好?非要花在女人肚皮上。
“这个熟漆读书网,看书不花钱。”陈东顺带给他下载了一些软件,还有帮他开了夜间流量,五块钱一个G。
魏源主动的掏出自己的白塔烟给散烟,七文钱倒是比大后门好一些,老梁接过烟什么也没说。
夜里,魏源一觉睡到了陈东把他叫醒,浑身上下依旧酸痛,大概是没习惯这种床铺的原因吧。
“走吧,洗洗准备上班。”陈东说道。
洗脸刷牙之后一身清爽,下了楼,迈着轻快的步子跟着陈东走进了厨房里。
按例是要换衣服的,厨房里换衣服也不过就是换一件上衣,冬夏一般都穿一件上衣,穿多了炒菜的时候太热不舒服。
“这边是洗碗间、那边是面房。”陈东在一楼说道。
“咱们上二楼,厨房在二楼。”陈东在前面说道。
“哦。”魏源答应道。
“左边是热菜,右边是凉菜,通道过去是大厅和包间,咱们先去大厅点名。”陈东挥了挥手说道。
“嗯。”魏源继续点头说道。
这会大厅已经坐了不少人,穿着黑色衣服的前厅和穿着白色衣服的后厨,带着高帽的是厨师,低帽的是学徒。
“我们又来了一个新朋友,这个叫,李大师叫什么名字来着?”大堂经理老张问道。
老张全名张天龙,名字是很霸气,可身高只有一米七五左右,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常服,圆头皮鞋,梳着能把蚊子摔断腿的大背头。
圆脸圆头圆肚子腿又短,长得那就跟那皮球似得,整天乐呵呵的,见谁都笑眯眯的,跟那寺庙里的弥勒佛一样。
自称是个赌术大师,最喜欢斗地主和打麻将,一发了工资就喜欢找人斗地主,斗地主的时候嘴里叼着根烟,拿着地主牌的那三张一边在桌子上晃悠一边神神道道的念着他那口头禅:“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可惜啊,从没赢过,那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发工资就开始当散财童子,哦,是散财大叔。
“魏源。”老李笑眯眯的说道。
“哦,魏源,大家鼓掌。”老张带头鼓掌道。
“啪啪啪……”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看得出来有气无力,大家都等着开饭呢。
“点名。”老李翻开本子说道。
“大海。”
“到。”一个矮胖的厨师答应道。
“二把刀。”
没人回答。
“二把刀呢?”
“刚刚在啊,大概是跟伟哥下冷库去了。”大海回答道。
“算了,下一个小胖……”
“到。”一个体重最少有一百八的大男孩回答道。
“胖胖。”
“到。”一个比小胖更胖的足有二百五十斤的大胖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