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猫 聚餐和皮蛋

中国人生活离不开酒,一生从生到死都离不开,当然也离不开酒局,酒桌文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成为了我们的一部分。

试玉三日,辩才七年对于人来说太慢了,所以后来就有了酒品如人品、见字如见其人这是快捷的方式。

下午

“听说没,又一家餐厅关门了,听说原来挺红火的。”程建波对二把刀说道。

“听说了。”二把刀捂着脸说道。

“诶,二把刀你怎么鼻青脸肿的?”程建波一看不对劲二把刀这好像是让人揍了一顿似得。

“没什么就是摔了一跤。”二把刀也没好意思说。

“怕是老婆打的。”伟哥调笑道。

“不是,就是中午的时候她拿擦脚的在擦脸,我就提醒了她一下。”伟哥说道。

“然后呢?”几个人好奇的围了过来。

“我后来说你就没尝了尝味道?”二把刀有点尴尬的说道:“然后就这样了。”

“好自为之吧。”众人扭过头说道,不做死就不会死。

到了晚上的时候,由于发了工资了,晚上按照惯例是要聚餐的,这部分钱一部分是均摊的,一部分是诸如迟到大王二把刀这些人的罚金贡献的,这是一个联络感情的好机会。

下了班一行人来到了熟悉的胖哥饭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因为这些人有点多,二十多个人足以坐满整个场地,所以提前已经打过招呼了。

人多自然不可能喝什么贵的酒,吃什么贵的饭,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是卖苦力挣钱的,出来吃个饭也不至于可能花销太大,随便吃一顿饭就得了。

喝得是散酒,这散酒卖酒有个规矩叫做“瓮头清”,意思是打酒只可以取瓮头之酒,就是表面的酒,不可以搅拌,也不可以伸到底部取酒,意思是没有兑水。

提子一般是一两二两五两,当然也有其他的种类不过不普遍,一桌子坐了六七个人,坐满了五桌,一桌放了一斤酒,就是喝一个乐子,不图醉。

这座位也有讲究,老李和各部门的老大们坐一块,厨房的、面房的、凉菜的、烤鸭房的分座,由于凉菜人少热菜人多,热菜坐不下就去了凉菜那边。

老大们聊着的是柴米油盐,聊的是工资房价,小弟则要快乐很多,他们聊的是游戏啊荤段子,什么游戏好玩,那个服务员长得漂亮之类的。

“来来来,大家今晚图个热闹,吃个饭开心开心,希望啊,下个月保持状态,不仅仅是给老板赚钱,也是给自己保持手艺啊。”老李有些落寞的说道。

“这年头,这行越来越不容易了,到了外头那快餐店多红火啊,我看那汉堡,跟那肉夹馍没什么区别,偏偏就是有人看不上咱老祖宗的肉夹馍就要吃汉堡。”老金一杯老酒下肚抱怨道。

“西洋厨子,在咱眼里,除了仗着那用的东西好,那就是一堆狗屎啊,牛排没熟就端上桌子,还吃的挺香,香个屁啊。”张强把筷子放下叹了口气,看了看手说道。

“可是,西洋厨子的确有可取之处,那就是量化的配方,这是我们所不能比的。”老李到了一杯酒说道。

“老李你也知道,咱炒菜那就不可能精确到量,毕竟从南到北的口味区别太大了,就是晋阳小店和晋源两个区的过油肉炒法就完全不一样,小店加鸡蛋黄瓜成了木樨肉,晋源这会不加蒜薹吃了。”燕子摸了一把脸说道。

老大们有他们的烦恼,人到中年了,虽然不能说万事皆休,也早就再也没了早些年的雄心壮志。

七事更变,当年的琴棋书画变成了如今的柴米油盐,上有老父母,下有妻儿,丈夫的夫字,上面顶着天,下面压着着人,中间是个工,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啊。

吃完了饭,算过账,每个人均摊三十五文钱,大伙晃晃悠悠回到了宿舍,也就该睡觉了。

路上的偶尔飞驰过一辆汽车,昏黄的路灯下,只有魏源一个人独自走着,两个路灯光芒相交汇的地方拉成了两个影子。

一只猫轻盈的穿梭在屋顶之间,魏源抬头看向它,四目相对,双方似乎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的神色。

没错就是那只昨天见过的那一只,魏源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这样确定,但是直觉就是这样,然后那只猫转过身轻盈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中。

摸了摸兜里的烟,只有两三支,或许是坚持不到明天了,抬头看了看天空,不同于农村的是,城市里看不见多少星星。

城市里的灯光太过明亮,遮住了天空的星辰,雾霾太重遮住了皎皎明月,什么也看不见。

回到宿舍已经十二点了,意外的是魏源异常的清醒,甚至数起了楼道里的声控灯的灭灯时间。

打开灯后,发现老梁已经睡觉了,他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睡在床上,由于太热也没盖被子,而且打着响亮的呼噜。

老梁打呼噜非常有意思,就跟那老旧的三轮车似得,怎么也打不着火。

“喝咳吭哧呼噜噜噜……”然后戛然而止,好像是灭火了似得,没过多久又响了起来,“喝咳吭哧呼噜噜”,光听着这打呼噜声音都能把人逗乐了。

老李打呼噜的声音又不一样,老李打呼噜很平常,就是声音大,他睡觉之后没人能睡着。

虽然有蚊帐,但是狡猾的蚊子总能够钻进来,魏源看着手里还在扑腾的蚊子不由得想起了聚蚊成雷的沈复还有他的《浮生六记》。

躺在床上玩着手机,玩着玩着一阵困意袭来手机就拍在了脸上,居然没醒过来。

脑子里混沌一片,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上,他坐在一叶小舟之中,耳边穿来声音:“向左或是向右,向前走还是停在原地,这是你的人生一切悉听尊便。”

我的人生吗?呵,呵。呵!

宿醉带来的干渴和头痛感袭来,他喝了不少酒的来着,而且这里的酒不如老家的酒,上头。

时间就跟兜里的钱一样,看着挺多就是不禁花,一眨眼就没了,当然对于现在的魏源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

……

“有烟没有?”黑背舔着脸又来了,他是抽烟不买烟,基本上全靠蹭烟抽,特讨厌。

但是吧,刚刚走出社会的魏源是个脸皮子薄的,这烟一要就给这也就养成了黑背天天来要烟的习惯。

“你就不能买盒烟吗?”魏源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了他,这人就值这一根烟,给半盒也是这模样用不了多久就又回来了。

所以,他就干脆就怎么一根一根的给。

溜溜达达的就瞅见凉菜房有两盒东西,没见过啊,红色的包装纸包着好像是鸡蛋的玩意,扒了皮发现是黑色的,这玩意能吃吗?

“嘿,干啥呢?”张强在后面一喊吓了魏源一大跳,好嘛,差点把手里的这破玩意给习惯性的塞嘴里。

“这是什么东西啊?能吃吗?”魏源拿起皮蛋问道。

“好吃,小伙,跟你说这玩意好吃着呢。”老张拿起一个皮蛋扒了皮一口就闷了下去,嚼的那是连糖心都流出来了,看着就眼馋。

魏源有点意动,可是吧,一来他也没那么傻,二来虽然没吃过但是闻起来不怎么样,他不怎么喜欢吃。

这会张天龙老张也来了,一看老张这架势一准是要坑人啊,这老头子也是蔫坏蔫坏的,给了一个眼色之后,大概意思就是顺着我的话茬来。

俩就憋着坏整人玩,这餐饮里头憋着坏整人玩的人可多了,因为以前他们也被整过,所以呢就想着法的给整回去,不折腾几回这心里不平衡。

“小伙子,我跟你说啊,这皮蛋不能这么吃,要沾芥末吃。”老张说着话就从凉菜间里拿出了一管跟牙膏似得玩意,青芥辣。

这玩意劲大,要是鼻子不通气了,拿这玩意通,一通一个准。

老张一点都不含糊啊,扒了皮,在上头挤了一点青芥辣摸匀了,那就一口闷了下去,豁,那脸都快抽抽了,好悬没忍住。

魏源也没什么见识啊,刚刚入行也不知道那青芥辣是个什么玩意儿,何况全是洋码子也不认识啊,也就稀里糊涂的跟着吃了一个。

诶呀,这一口下去那就跟开了大戏似得,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脑袋嗡嗡的,立马就捂着嘴找桶这就要吐啊,回头一看两人已经拿上水杯子了。

一边笑一遍看着魏源,哈哈哈哈,又坑了一个单纯小伙,这青芥辣是坑人的东西,这皮蛋也是一个,俩加起来就是厨房里终极坑人武器之一啊。

当然,后来魏源也气啊,老张后来也没少遭罪,毕竟魏源记仇啊,那水杯里全是糖,甜的根本不能喝。

张天龙老头子有个爱好,那就是成天端着水杯子乱晃悠,又记性不好,随手往哪一放就给忘了放哪了,然后魏源就给拿过来里头给放白糖,一勺两勺三勺,搅一搅,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