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白骨未朽
- 冰镇小米粥
- 2027字
- 2019-10-31 00:25:10
明园本是不过小年的,但东雪园是要过小年的。
大清早,管家钱叔就园里张罗着布置,一切都按照从前东雪园的布置来,这是周灼吩咐的。
“这小姐怎的偏生麻烦些,大清早的便要我们爬起来做事。”
约莫十六、十七岁的丫头拿着要祭给灶王爷的麦芽糖,眼睛看的馋。睡眼惺忪,起了个大早,就为忙活着过小年。
“听闻小姐是生在江南的,那儿是过小年的。”
另一个丫头接嘴了,两个丫头窃窃私语着,不时的张望着周围。
“可,上海跟江南到底是不一样,这三爷也太宠着小姐了吧——”
丫头手杂,悄悄的从盘子里偷了个麦芽糖吃,又拿给了另一个丫头。
“玉玉,你也尝尝,少一块没事情的。”
玉玉似乎有些犹豫,但是看到其他人都在忙活着自个儿的事情,也没人看向自己,便迅速的拿了颗麦芽糖给吃了。
“宋小姐方才约小姐出去了,说回来要给我带好吃的!”
三月撅着个小嘴,向其他的丫头炫耀道。
三月现在跟在小姐旁边,待遇也自然比其他的丫头要好许多,都换了新衣裳,袖口缝了有两朵,栩栩如生的桂花。
三月原本生的不差,换上新衣之后更显得俏皮可爱。
“凭什么这三月能得小姐青睐,不过才刚来半月。”
玉玉有些不满,看着手里的麦芽糖思考了片刻,突然有了点子。
“小云,我们将厨房里的猪肉菱角做起来给三月吃,怎样?”
玉玉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嘴里的麦芽糖香气蔓延在嘴里,甜蜜的味道让人心生喜爱,是糜烂。
“猪肉菱角?”
小云有些疑惑,接过玉玉手里的陶瓷盘放在放贡品的台子上。
玉玉探到小云的耳朵旁,两人交谈的时候。
明园的梅花落了,落在雪里。风卷起脆弱的花瓣,满地的梅色。
“总算也要休息了,这人是铁,饭是钢。”
方望岳收起了桌上的算盘,正午的太阳照的人懒洋洋的。
“还是冬天的太阳舒服哩。”
搬着个板凳,就在铺子门口拦下了吆喝着卖冰糖葫芦的中年人,乐呵呵的买了根冰糖葫芦,就坐在门口晒着太阳。
“掌柜的可真的悠哉悠哉——”
情诺背着一个大竹筐,装着满竹筐的年货。
竹筐压的瘦弱的情诺,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只得掂了掂竹筐。
“这个月的工钱——”
方望岳眯着眼睛,慵懒的躺在阳光底下,如此的美好,在情诺看来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股铜臭味。”
嘴上这么抱怨着却也老老实实的背着竹筐进了铺子。
情诺的背影是单薄的,瘦窄的肩膀,娇小的身材。
她总不好好吃饭,从未见她在铺子外面吃过什么。
望岳漫不经心的睁开了双眼,一手将冰糖葫芦塞到情诺手里,一手就托着竹楼,微微蹙眉。
“冰糖葫芦太腻了,不想浪费,你给吃了。”
“你太瘦了,下次买货的人多了还不得把你挤成肉饼。”
情诺没有语言,望岳也不再说话。情诺在前头走着,望岳在身后托着。
就这样一路走着,路其实也不长。
楼月坐在窗子前,缓缓的翻阅手中的书籍。
只有在书中世界时,楼月才能离开现实,到理想的世界去。
“咯吱。”
厢房的门开了,来者的声音稳妥,不急不缓,越来越近,好像又相隔甚远。
“三哥。”
楼月的眼神从文字之间离开,周灼站在离楼月不远的地方,伸手就能够拥抱的距离。
“三哥,园里的梅花开了。”
周灼顺着目光,看向蔓延进窗子的一朵梅花,梅上点缀着点点水渍。房里温暖舒适,外面寒冷入骨。
转回视线,周灼伸手将楼月的大衣搂紧,又退后一步。
周灼退后了一步,又回到了原来的距离。
“天冷了,怎穿的这样单薄。”
周灼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了几分责怪,而楼月却含笑的看着周灼。
是这样近,也这样远。
“三哥,难道,会让楼月冻着?”
楼月少见的打趣她的三哥,周灼鲜少见到这样生动的楼月。弯弯的笑眼,明亮的双眸,也有令人动心的笑容。
“三哥…想起布庄有些许事。”
周灼故意撇开眼去看,他怕这一眼再也你诺不开了。
只觉着,这冬天怎的也会面红耳赤。
周灼转过身,抬脚想准备离开。却怎么也挪不开脚,只得背对着楼月。楼月看见的,是周灼高大的背影。
“三哥!”
楼月沉思了许久,在周灼要离开的时候对着他离开的背影,终于出了声音。
她有些急促,也有些着急,她的眼里是决心。
可,背对着楼月的周灼,看不到。
“三哥,你早些回来,我——有话要对你讲。”
微风吹起楼月的发梢,睫毛轻颤,心都在剧烈的跳动着。
宋冰的话历历在目,盘旋在楼月的心上无法驱散,像是呢喃又是诉说。
“风会吹着梅花回到故乡,而梅花的故乡是月亮。”
“梅花回不到故乡,它栖息在桃花源,可那又怎样?”
宋冰的目光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楼月,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似的。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从来如此,要学会隐忍;从来如此,深爱应该学会成全;从来如此,懵懂的人十八岁又怎会热切的爱上一个人。
秦楼月望着周灼的背影,紧张的抿了抿嘴唇。
周灼的远方,是理想;楼月的远方,是远方。她走的很远,他靠的很近。他们到底是隔着滚烫的星河,还是人间的理想,亦或者是没有到达的远方?
楼月目送周灼离开。
再等等。
“救我——”
楼月听到一个沙哑男人的嘶吼,顺着目光看去,她见着的是一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男人。
楼月靠近着倒在明园草丛旁的男人,他的面色不正常的灰白。
“你——”
楼月刚想开口,却被男人打断,男人哀求着用不成调的声音求救,而后陷入昏迷。
楼月真正看清楚男人的脸,顿了顿。
这人让她太过熟悉了。
“来人——”
楼月不知道的是凛冬将至,刺的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