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白骨未朽
- 冰镇小米粥
- 2121字
- 2019-11-06 21:45:41
百草屋里都是草药的味道,他总随身带着药箱子与长笛,吹一首悠远的曲子,望着这繁华的上海。
雪花落在百草的身上,却不见一点悲凉。这是宋冰遥望见的常百草。
常百草坐在门前,宋冰坐在车子上,宋冰的眼里有无边的雪景,而常百草的眼里只看到了向他而来的宋冰。
宋冰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手里的本子被风掀起来了第一页。
I disapprove of what you say, but I will defend to the death your right to say it.(我可能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常百草也自顾自的吹着自己的曲子,曲子悠远,听的宋冰也宁静了许多。
“宋家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钟叔开口,面色冷漠。
可常百草还是吹着长笛,曲子来到高潮部分。如山海的翻滚阻拦,也似看到波光潋滟,听的人澎湃,也冲破了束缚。
宋冰睁开了双眸,车窗缓缓下降。百草与宋冰对视,百草的眼里似有万丈冰,有万尺雪山未融,无人能靠近,看不得、近不得、碰不得,他的眼中无人,只有这满天飞雪,和未融的山河。
百草也望见了车上的宋家小姐,没有言语,自顾自的移开了视线。
一曲终了,可宋冰却没能缓过神,还在他的未融的山河中,还在他的荒芜之中。
宋冰认识常百草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的常百草。
“你们总这样聒噪,能做得什么大事……”
百草的声音没有起伏,大风吹乱了百草的碎发,也吹起了地上的落花。
钟叔作势要上前时,出口要打断常百草的话。宋冰出了声。酒红色披风,毛绒的领口。宋冰是寒冷的冬日,就如寒日中的忍冬花。
“钟叔,让他说下去。”
宋冰抬起下巴,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凌乱的发型。常百草站起了身子,迈开步子,停在了钟叔面前。
“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常百草轻扫身上的雪,身上带着雪味,忍冬花扫开了雪星子。
宋冰坐在车内,没有雨丝没有风雪,可冷风就这样刮了进来。
宋冰目光不再望向常百草,目光无炽热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钟叔将一枚银元丢在了百草的面前,银元落在了雪里。百草垂下了眼睑,双目凝视着那一枚闪闪发光的银元。
“这是你这个月的报酬。”
钟叔的语气中也满是不屑,拿着一块儿手帕将手擦了擦,又将手帕扔在了地上。
浅紫色的手帕落在了银元上,银元闪着光,被手帕遮挡了些许光亮。
“你们宋家还真是大方的很——还和我这种小人勾结做这档子下流的事情。”
宋冰静静地听百草说完话,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皮革本,抬起眼。眼中没有一丝的怒意,还是这般的平淡。
钟叔恭敬的侧身站着,等待宋冰的指令。宋冰的头有些疼痛,微微蹙眉。
钟叔颔首,百草却觉得眼前出现了一片氤氲,琢磨不清。
钟叔开着车载着楼月离开了,上海的雪,这一年的雪或许是下的最大的。
这是百草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他在南京的时间太短,可他仍觉得,这生活了多年的上海,比不上南京。
银元被百草捡起。
那里,是他的家乡,父母牵挂的地方,有父母在的地方,才是家乡。
可岁月葳蕤,他想去看童年的梧桐树蓊郁模样。
“阿妈梧桐树下等阿爸诶,阿妈做的饭香香诶……”
百草嘴里唱着熟悉的童谣,不打伞在雪中踽踽独行。
这些日子三月都躲着没去楼月房里,楼月心里清楚也明白。找了钱叔用了个缘由将三月支去了厨房青姐身边。
楼月抚摸着脖子上的玉佩,玉佩有些微凉,楼月坐在床沿。
一连几日,楼月都没能睡个好觉,昨夜总算合眼,却又梦见了一片荒芜。
“咚咚”
楼月的房门被敲响,楼月缓过神,开口道。
“谁?”
“是我,钱叔。”
楼月站起了身子来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迎面就是一阵冷风,楼月感到一丝的寒冷,钱叔弓着背笑的和蔼。
“小姐,三爷唤你去趟布庄。”
楼月有些困惑,但还是颔首示意。楼月换上了白色的披风,跨出了房门。
三月见了楼月便绕道,低着头与楼月擦肩而过,楼月望了一眼三月离去的方向,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钱叔,麻烦你了。”
钱叔坐在驾驶座,楼月坐在位置上。钱叔发动了车子,车子与明园渐行渐远。
“小姐,若是冷了,再添件衣裳,冻着了小姐,三爷怕是要生气的。”
楼月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摇了摇头。却又望向窗外,满天的雪景,楼月想伸手,但不可以。
三月做事畏畏缩缩的,多次把厨房里的盘子打破,青姐也不得说三月几句。
三月低着头,坐在明园的台阶上,抱着肩。
“指不定我也是她毒的,她就是个嗜血的恶魔——”
三月仍然记得楼月那副模样,与这几日的“与平日里无异”。
三月现在看见楼月就害怕,想找人诉说却又没有人能说,又害怕钟离。
想到这里,三月不自觉的抽泣了起来。
“三月姐姐,你怎么了?”
三月抬起头,看到的是玉玉,玉玉有些奇怪这几天三月的举动,生怕自己给三月吃猪肉菱角的事情败露受罚。
玉玉想的是,她怎么知道这三月这么矫情,吃猪肉菱角都能惊动这么多人。
“三月姐姐,能告诉玉玉怎么了吗?”
玉玉表现出担忧的神情,三月见了这几日终于有人关心了,便一下子抱着玉玉哭了出来,将这些日子的惶恐不安宣泄出。
“玉玉——小姐……小姐她!”
三月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钟离拿着竹筐朝着厨房走去,又闭紧了嘴巴。
“我不能说……”
玉玉拍了拍三月的背部,语气放的轻柔,眼睛望着明园红棕色的柱子,心里打定了主意。
“三月姐姐就只跟玉玉说,玉玉谁也不告诉。”
楼月到了布庄,钱叔跟在楼月的后面进了布庄。
楼月的步子很轻,走的很匀。布庄里面这个时候没有人,只有周灼坐在椅子上,见楼月来了,周灼站起了身子,脸上露出了一个让楼月心安的笑容。
“楼月让三哥好等啊。”
钱叔知趣的离了这里,只留下了周灼与楼月。
“三哥,今日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