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长信宫问安
- 山有秋坟愁无旧人
- 殊好
- 2016字
- 2019-10-27 17:25:00
孝帝十四年七月初一,鬼门关大开,天狗食日,各路小鬼涌入人间。举国震惊,各地谣言四起,百姓陷入恐慌。前有地动,后有日食,已经有小规模的民众武装,与朝廷对抗。
孝帝立刻下诏,“皇天见异,以戒朕躬。是朕之不逮,隶之不称。”亲设祭台祭祀,将男子的徭役由十六岁改至二十岁,田赋减半,并颁布大赦令,使政局迅速稳定。
几日间,怀渊王忙的脚不沾地,几乎都不在府中。刘彭离回了上林苑屯兵营,温仲也早就出发前往蜀郡。
刘聆闲人一个,被同样闲人一个的刘不识拉着一起进宫给陈太后请安。
前日碰上了周太尉家的孙小姐,昨日遇到李御史家的二姑娘,都是要去给太后问安的。
陈太后和温老夫人丝毫不受日食影响,精神头很足,两位老人家一人拉着一个小辈的手,一聊能聊一个下午,有时还留个晚膳才放人出宫。
刘不识苦不堪言,说什么今日也要拉着刘聆一起去。
今日刘不识的运气很好,在长乐宫门口,还碰到了重静言。重静言带着弟弟重慎行,也是准备进宫给太后问安的,四人便一起进了宫。
宫内不得御马,四人下了马车,换乘步舆,叫人抬着到了长信殿。
陈太后住在长信殿已十余年,先帝去世,孝帝即位。因为纯娴皇后已逝,后位空缺,孝帝本不想陈太后劳累搬动,仍让她留住椒房殿。
陈太后没有答应,“这椒房殿,就且空着吧,我自有我该去的去处。”很快搬进了长信殿。
比起装潢奢华的椒房殿,长信殿就朴实很多,但各类器物的摆放讲究,低调稳重,都无处不在的彰显出主人的身份地位。
陈太后端坐在主位上,一旁是温老夫人,一下来了四个孩子,两位老人都笑眯了眼。
个各人问了安,陈太后招招手,让重静言上前来,“重丫头,好久没进宫看我这把老骨头了,怎么看着清瘦了不少,可是身子不好。”
重慎行两步一迈,跨过重静言,抢话道:“姐姐最近忙着绣嫁衣,日日挑灯,所以就瘦了。太后,您快下懿旨,让姐姐晚几日出嫁吧,也好多给姐姐些时间。”
十二岁的重慎行长的不高,还不及刘不识的胸口,稚气未消,声音也是没有半点男子气。
他说话做事都把自己当成一个大人,但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些小孩子才有的想法,让人发笑。
陈太后就笑了,重静言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慎行,你又在这儿胡说。”脸上飞快闪过一抹红晕。
“无妨,无妨,慎行这孩子也是怜惜你这个姐姐,就是想的太简单了些。”陈太后冲着重慎行问:“慎行,你知道这嫁娶的日子是谁定下的吗?”
“是皇上。”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当然知道,“但您是太后,是皇上的母后。”他觉得,母亲这个职位,就该是天下最大的官职了。
陈太后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她说了笑,虽不至严肃,却显语重心长。“哀家虽然是皇帝的母后,但也不能随意左右皇上的决定。重丫头的婚期是由灵台丞观星,太史令推算吉日后,上报给皇帝的,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皇家威严,不容置疑。
重慎行不再叫嚣着让陈太后更改婚期,但表情仍有不服。相反是重静言,她就只是安静的站着,嘴边是他一贯的浅浅笑意。
她像是天生不会有情绪波动的人,刘聆从未见过她与谁置气,也没有看到过她为什么事高兴。她都只是淡淡的,平静的。
在别人眼里,重静言是温婉端庄,刘聆是任性张扬。懂事的姑娘招人喜欢,会撒娇的女孩更让人疼。
刘聆在温老夫人的怀里坐不住了,“皇祖母,别说静言姐姐,聆儿这几天也是穿针引线,您看,手都扎破了。”她那点小伤,拿出来叫人找都找不到。
偏陈太后和温老夫人一口一个心肝儿的叫着,重慎行听着刺耳。
温老妇人将她搂在怀中,陈太后又牵着她的手一顿揉搓,“你急个什么劲。”陈太后对着指尖那几乎看不出是伤口的小红点吹了吹,“扎疼了吧。”
刘聆找到了靠山,放声诉说她的委屈。“都是二哥说,再过两日就是乞巧节,非让聆儿绣一副手帕送给他,才害得聆儿将手扎成这样,现在还疼呢。”
她本来只是想岔开话题,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眼泪汪汪地瞪着刘不识。
刘不识还暗自高兴着,今天没有碰上哪家的姑娘小姐,不用去敷衍应付,没话找话。
自己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起先当真没人想起他,他不张嘴,安心在长信殿里当起摆设。
一袭酱紫色直领对襟,腰部用黑牛皮束起,未佩玉,未戴冠。
“我虚岁已经十五,不是什么总角孩童了。”孝帝校十四年的年初一一过,他就闹着把两个羊角解了,束起了发。
为这个还在年节里挨了顿好打,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刘不识还是坚持不肯扎。最后双方各退一步,怀渊王妃在他束起的发里拧了两股小辫儿。
刘不识指着头上的发向刘聆炫耀,“看见没有,这就是男人的象征。”
他趴在床上,裤管撸到膝盖,两条小腿露出,被竹条抽出的红痕以前有些已经高高鼓起。冒雪在替他上药,刘聆的白眼儿翻得老高。”
当摆设当的很称职,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的刘不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成了众人的目光聚集所在。罪魁祸首的刘聆在那儿吹胡子瞪眼。
“我绣好了,二哥他还嫌弃。”
温老夫人发话了,“不识,你妹妹给你绣的手帕,你怎么能嫌弃呢,看把我们聆儿弄得,怪可怜见的。”
“外祖母您不知道,聆儿绣的那都是什么呀,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刘不识又羞又恼,从束腰里抽出一张手帕来,“皇祖母你们看,这上面是不是绣的只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