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洁自从来到医院以后,几乎全部的时间都是陪着萧然度过的。
她平常问的最多的都是有关他身体状况和心里感觉方面的话,从不在他面前提起过去的事,就像是他们先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以一种宽容的态度对待他,不想因为某些事在他心中激起变化,始终在他面前保持着一种平和的心态。
天空中的阴霾终于消散开了,迎来了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萧然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经过一系列的治疗调养,病情也好转了些,今天是近来状态最佳的一天。
他告诉夏洁和米薇,他想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因为他觉得躺在那儿实在难受。
于是在医生的安排下,他坐在轮椅上,由米薇推着他出了病房,顺着花坛旁边的小道走过去。
太阳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有些刺眼,想是在室内待的太久,刚出来有点儿不适应,眼睛半天睁不开。
但他却渴望阳光,这种温暖对他来说,像似大自然对他这样一个病人的特别恩赐。
夏洁来了,她回家给萧然拿了一件厚一点儿外套。
这个季节的风,有时候吹来会令人感到一股寒意,而一个身体虚弱的病人是经不起这种寒意侵袭的。
米薇推着轮椅停下来,她看了夏洁一下,又看了看萧然,走开了。
她知道,有夏洁在,多数时间是用不上她的,她站在他们之间,可能会令他们不方便说话,而她自己也会感到不自在。
夏洁走到萧然的身边,蹲下来,说道:“天气凉了,要穿得厚一些,以免伤了身体。”她为他披上外套,用手轻轻的梳弄着衣领。
萧然看着她,任由她的抚弄。只是这段时间她和他的话语变得很少,也不见她的笑容,为他做什么,眼睛更不再是一往深情的看着他,他想,她的变化还是因为之前的事他伤害了她。
他内心感到愧疚,用至真至诚的语气,说道:“夏洁,谢谢,谢谢你在我身边!”
夏洁的手停下来,略显忧伤的说道:“这话听了让人感觉有些例外。”
“我知道你的善良,我能记住你的好。”萧然的声音显得不如从前那么高扬。
“一个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作为曾经相识过的朋友,帮助和照顾是应该的。”
“我们之间作为‘朋友’的定义早已经过去了,从我记得你名字的时候开始,你就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爱的人。”
“这又有什么分别呢,有时候作为朋友不是更好?”
“在朋友变成爱人以后,我的心就可以离你更近一些。”
“可你之前还不想见到我。”夏洁低着头,说道。
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哀怨,那种苦味很难消尽,即使她在他面前表现的不开心,也是情有可原。
他深情的看着她,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更加深沉:“我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与你的重逢,但我却感到没有足够的力量承受我们之间的爱。”他说到这里,喉咙有点儿打结,感觉哽噎了一下,“我希望见到你,可又害怕见到你,因为想起要面对你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
听他说了这些话,夏洁的心里渐渐感动。她抬起头看着萧然,说道:“可是,你不知道,当你让我感觉你不再需要我了,我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我不想那样,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萧然,我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样爱你。如果有些事情不可避免,我愿意与你一起共同承受所有的痛苦!”
“你不应该受到我生命的羁绊,你应该快乐的生活。”
“如果说我的人生中什么时候最快乐,那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夏洁言语更加深切地对萧然说道:“在我心中,你比任何人都好。你很重要,胜过我所能拥有的一切,真的!”她捧着他的手,近乎乞求的说道:“你要好好的活着,为了自己,也为了我!”
夏洁的话令他情至意动。为了他,她不惜放下一切,去打听他的消息,不远千里到北方去找他,当她后来见到他,他选择离开了她。但是得知他身患重症以后,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到他身旁照顾他。
她对他感情,是一种纯洁、真挚的感情,是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面对此时的她,他想他再也无法忍心拒绝了。
相互凝望,爱恋再度复燃,这种聚合虽经挫折,但意味会变得更加深厚,更加浓烈。
爱恋似一场浪潮,久久不能平息。
凉风阵阵,天气有点儿冷,在外面待的久了,萧然感觉有点儿受不了,他那本已脆弱的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夏洁把萧然的衣服往上提了提,推着轮椅转了一下,这样可以避开风吹来的方向。
萧然轻叹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些事太不可思议了,你知道吗?两年前我还做过健康检查,他们告诉我至少要活到一百岁,现在想想那可真是个天大的玩笑。”
夏洁用手理了理他额头上的发丝,对他开解道:“没事,不要担心,可能他们把检查写错了。”
“都检查两次了,还有什么疑问呢?”
“医生误诊的事常有发生,像这种地方的医院,医疗设备并不是太先进,我们可以去大医院重新再做一次。”
萧然没有再说话,头轻轻仰起,用那乏力的眼睛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