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

“一千年的时空，一千年的距离！永远跨越不了的距离！”张子明并不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回去，换作任何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一千多年前，甚至连和自己原本的世界和家人一句道别都没有，就永别了，思念家对于那个时代大多数人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因为你知道家在哪里，能随时随地回家，可当你找不到自己家的时候，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家的时候，思念就来了，它会永远萦绕在你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此时此刻，另外一个时空的你们，是否也在仰头望着这个月亮呢？”此时月亮已经悄然升起，天空也有了些许朦胧黑。

“当自己与这个陌生世界格格不入时，就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儿一般！”这是来到平安时代后，张子明时常在脑海里浮现的想法，可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他释然了：“家的感觉！”

这种温馨的感觉让张子明瞬间对这个世界也有了归属感：“美好的日子啊！”

张子明与荷田稻香几乎同时将目光从竹内香收回，看向了对方，相视一笑。

晚饭在张子明的提议下，将饭桌搬到了客厅外的屋檐下，三人便在明亮的月光和吹进庭院的凉风下用餐。

“真是太捧了！”张子明很是享受：“对了稻香姐，我看厨下的柴火似乎不够了，明天我去砍些回来吧！”

“那就麻烦子明了！”荷田稻香点头。

“应该的！”张子明正色道：“这几天实在打扰了，我伤也好了，这两天就可以离开了！”

“子明准备去哪？”荷田稻香一如既往的温柔。

“不知道呢！先出去游历一番！”张子明打算先去收一只式神，但也不好明说。

“大哥哥还会回来吗？”竹内香突然仰头问道。

“自然，大哥哥一定还会回来看你的！”张子明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子明如果实在没地方可以去，不妨先在村里住下！”荷田稻香善解人意。

“不好吧！”如果没有系统，如果他不是阴阳师，他确实想就在这村子住下来。

“子明是担心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吧？”

“呃！”

“不必担心的！别人的话从来都不是那么重要的，只要自己活得好就够了！这是父亲从小教导我的，更何况我已经习惯了呢！”

“总之先出去走走，但一定还会回来的！”

吃完饭荷田稻香去洗涮碗筷，张子明和竹内香则依旧坐在屋檐下乘凉。

“天上有什么吗？”竹内香见张子明仰头望天，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由奇怪道。

此时明月高挂，满天的繁星如同一只只眼睛一般闪烁着，半空中时不时有流萤飞舞，如果没有仔细看，容易把它们和天上的星星混淆，从田野间传来虫鸣声如乐队的交响曲，演奏出一曲曲自然而动听乐章，清风拂面时，顿时让人精神大震。

“有思念啊！”张子明笑道。

“思念？”竹内香露出不解的神色。

“是啊，不管你身处何方，只要抬起头，任何人看到的永远都是同一轮月亮，这是穿越时空的思念啊！”

“哦！”竹内香似懂非懂。

这时荷田稻香搬着一套茶具走过来：“喝点茶吧？”

张子明点了点头，继续对竹内香道：“当然，天上还住着一位仙女，你看，就在月亮里面！”

“唔！只住着仙女姐姐一个人吗？”显然比起刚刚无聊的牢骚，这种带着神话色彩的故事更受小孩的欢迎。

“是啊！”

“那她不会无聊吗？”竹内香天真道。

“会啊！所以天上还有一只兔子陪着她！”

荷田稻香又重厨下提了一壶水过来，听见这番话，不由笑道：“是子明那边的神明么？”

“是啊！一个传说。”张子明开始向她们讲述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

竹内香自然是听得聚精会神，而荷田稻香则一边庄重的跪坐好，动作轻柔地用木具将菜叶碾细，再将茶具擦拭干净，然后点燃炭火，加水，双手舞动间如同跳起了轻灵飘逸的舞蹈。

但等张子明讲到这个故事的高潮，逢蒙前来偷药，嫦娥被迫吃下仙药，独自一人飞上寒冷孤寂的月宫，至此与后羿天人永隔后，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颇为伤感的呆滞了一会。

“后来呢？那个坏蛋有没有被打屁屁呀？”竹内香困惑道，估计在荷田稻香的灌输下，小女孩对犯错所受到的处罚就只有打屁股这个方法吧。

“呃，大概有吧······”张子明只能含糊其辞。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呢！”荷田稻香叹道，这种带着爱情色彩的神话故事无论大小，老小通吃，特别是对于女性。

“那后羿和嫦娥他们还能相见吗？”竹内香一脸好奇。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大于离别吧！”荷田稻香依旧伤感，这一生她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了。

······

荷田稻香缓缓的将冒着热气的茶杯双手递给张子明，姿态优雅高贵。

张子明也双手接过，轻抿一口，这才道：“不懂礼仪，不要见怪！”

荷田稻香笑着摇了摇头：“已经做得很好了呢！”

虽然荷田稻香衣着陈旧，每天粗茶淡饭，做着粗重农活，但张子明还是能从她优雅的气度，不凡的见识，高贵的姿态看出她一定出身不凡，至少受过礼仪方面的教育，与一般的乡野村妇还是有天壤之别，至于为什么会带着一个孩子沦落在这个小山村里，张子明不会去瞎打听，就像她虽然救了自己，但从来不会问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一样，只要对方不说，那么就没必要去追问，这是与人相处之道啊。

电真是个好东西，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所以喝完了茶，赏完了月后，张子明他们便都各回各自的房间了。

由于时间还早，在自己时代已经加班习惯的张子明自然睡不着，只得盘膝而坐，继续探索自己的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