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江几步走上前,双拳紧握,很是激动。
“化烟姑娘,你有话直说,怀星她到底怎么了?!”
化烟似乎早已猜到吴小江的反应,她脸色略显清冷,与因激动而面色发红的吴小江对比很是明显。
“公子不必激动,怀星妹妹此时并无大碍。”
她顿了顿,又问道:“只是......吴公子,你与怀星妹妹一同生活了如此之久,竟也不知此中术法么?”
吴小江一愣,摇了摇头。
数年来,他确实是未曾见过怀星做出过这种诡异的动作。
化烟见他摇头否认,心中便已经有了几分判断。
“如此看来,便有两种可能。”
她朝吴小江说道。
“一者,怀星妹妹自幼便知晓这功法奥秘,只是不曾在你面前用过。”
“不可能!”
吴小江下意识地否认道。
虽说没有什么证据,但他实在不愿相信,自己记忆中那个终日笑嘻嘻的怀星,私下却背着自己研习这怪异的功法。
“若公子认为不是这第一点,那便是这第二了。”
她看向吴小江,双眼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锋锐感。
“怀星妹妹,必是近来因何种缘由,方才研习了这‘归魂九式’。”
“若是如此,近来怀星妹妹必有变化,公子可好生回溯一番。”
吴小江仔细回想了片刻,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我近一月来,多做噩梦,每日睡醒,往往汗流浃背,难道便是因此?”
化烟缓缓踱了两步,似乎是在思索。
“我也无法确知,只是无论如何,公子研习剑法的速度,都需加快了。”
她抿抿嘴,犹豫了一番,说道:“这‘归魂九式’的记忆,多已在其主人记忆的末端。”
说道此处,化烟便止住了言语。
吴小江犹如突逢晴空霹雳一般,木然立在场地之上。
记忆片段在主人记忆的末端,那只说明一件事......
在获得这段记忆后不久,这个人便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怎么会这样......
吴小江只觉得两腿微微发软,放眼望去,远方一片朦胧,几滴泪水缓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刚迈出一步,便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半蹲在地,清风拂过,稍显凌乱的长发覆过了面容。
“吴公子?”
化烟转过头来,急趋几步走到他的面前。
“吴公子不必如此灰心,事情尚有回旋余地。”
吴小江没有答话,她的耳边只传来了微微啜泣的声音,持续了片刻。
“化......化烟姑娘......”
吴小江低着头,带着微微地哽咽声,将右手伸出。
“烦请......把剑给我......”
化烟先是一愣,紧接着面容上便露出笑来。
她将铁剑拿起,又从一旁拿过剑谱,将二者一同放到面前吴小江那微微颤抖的右掌上,没再说话,转身悄然离去。
又过了片刻,吴小江擦擦眼泪,缓缓站起身来,默默翻开了剑谱。
远处的化烟眺望了一眼,若有所思。
“霍先生,您这位故友之子,似乎很不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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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杨府内,烈日炎炎。
张盛快步迈过几道大门,转过游廊,径直朝正堂走去。
四扇暗红色的木门朝外敞开着,堂中已有几个男子端坐其间,似乎正聊着什么开心的事。
张盛来到堂前,微微向里拱手作礼,没有作声。
正堂中央的太师椅上,紫袍男子缓缓站起身,朝对面的青袍老者施了一礼,哈哈一笑,告退走出。
他旁边两位身着蓝白缎袍的男子也跟着走了出来。
三人出门左转,快步急趋。
张盛急忙迎了上去。
“殿......”
张盛刚开口,紫袍男子便停下脚部,盯着他看了一眼。
他急忙改口道:“杨.....杨公子......”
紫袍男子这才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几人边走边谈。
“老奴看过尸体了......令牌是真的......”
紫袍男子眉头微皱:“这么说,洪福酒家,那叫邓元的小二,是我们的人?”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片刻。
“应该不是......”
“是就是,不是便不是。”
紫袍男子说道。
他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其中并无丝毫气愤恼怒,却莫名使面前三人都有些胆颤。
张盛看一眼旁边的两个男子,摇摇头道:“不是。”
“那便是我们的令牌丢了,让他人捡了去。”
男子说着,步伐微微加快,穿过一条游廊。
“去查,把你们手下的人都查个遍,看是谁丢了。”
张盛马上答道:“公子......老奴都查过了,无人丢失。”
“嗯?”
紫袍男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扫了三人一眼。
“那这便怪了,何人费尽心思来如此仿造这令牌呢?”
几人立在原地,想了想。
“公子......”
张盛试探性地说道:“您可还记得,六日前江陵门前那姓吴的青年.......”
紫袍男子这才恍然,轻拍了下额头,吐了口气:“他现在在哪?”
“炼物堂,回春阁内。”
“他去那做什么?”
张盛摇摇头:“老奴也不知,这炼物堂外戒备森严,若用灵气功法.......则极易被察觉,老奴未敢冒险。”
紫袍男子微微点头,迈步往前,几人又跟上。
“那可以确定是他的了?”
“想来是了。”
“那便好,想办法确认,若是他的话,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紫袍男子似乎微微放下心来。
“如今西北边塞,莫罗国人蠢蠢欲动,你等行事,要多加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一切待罗师傅到,再作计议。”
“是!”
三人一同答道。
“对了。”
紫袍男子似是又想起什么。
“此事要尽量小心些,寻异司中的令牌,也要想办法取回,尽量避免寻异司插手。”
“是!”
“可是......”张盛有些迷惑地问道:“公子.....这寻异司说来与我等应属同事,为何......”
紫袍男子摇摇头,冷笑两声,反问道:“如今这寻异司都御史是谁?”
“刘淙刘都御史啊......”
张盛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这刘都御史,他外甥是谁啊?”
张盛一拍脑袋,马上反应过来。
大衡国内谁不知道,这刘都御史的姐姐,可是当今大衡皇帝最为喜爱的宠妃。
“国事危如累卵,难不成七皇子他还......”
“嘘......”
紫袍男子食指竖在嘴前,摇了摇头。
“唉!”
张盛恨得狠狠朝地面跺了一脚。
几人又转过几间厢房,来到一个侧厅外。
“行了,你去办吧。”
紫袍男子转过身对张盛说道。
他说着,瞥了一眼对方腰间的酒葫芦,走上前去,躬腰缓缓把它摘了下来。
“公子......你知道......我这离了酒......”
张盛摊开了手,有些委屈地说道。
“办完此事再说。”
紫袍男子笑着把酒葫芦摇了摇,仍给一旁的男子,转过身拉开面前的厅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