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查帐
- 将女谋之殷后传
- 璟将
- 3176字
- 2019-09-11 19:08:54
原定三天的围猎因为平王失踪和骇人惊悚的一百二十具尸体而中止。皇帝缪群大怒,调玉林军三千,把整个猎场团团围住,所有人不许出入,连官员家眷也不例外。
这次的事件格外重大,里里外外透着阴谋的味道,官方把它定为刺客寻仇谋杀事件。但常年混迹官场的老狐狸可不会这么轻易被糊弄过去。
传闻平王缪休俊美可与京辰公子相媲美,但见过他的人却寥寥无几,就算是宫廷宴会也只是闻其声不见其人,但见过他的人对其评价无外乎阴冷无情要类的字眼。缪休虽位高却无权,但皇帝却极其偏爱,甚至达到放纵的程度。
大隐隐于京的缪休这次难得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从前自然而然将他遗忘的少女便开始四面八方探寻这位王爷信息,听说这次缪休会参加秋猎是皇帝明令的,为的就是为他选妻,如此一来,从前因为他狠辣传言望而止步女子就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皇帝下令逐一搜查营帐,寻找刺客的时候,罗兰终于悠悠转醒,手痛,体痛,头痛,罗兰感觉自已像被车轮撵过十几遭一样。她很累,累到连呼吸都懒得了,那一场大战仿佛把她余生的力气都透支完了。
胡婴捧了一碗药水,看起来黑糊糊的,还散发着浓浓浓浓的药味。罗兰把眼睛睁开一线,便果断的闭上装死,睫毛却忍不住颤抖。
药汤还冒着腾腾的热气,胡婴看着她,用勺子搅了搅,认真地说,“主子,知道你醒了,来先把药喝了吧。”
罗兰依旧不动。
胡婴见她顽固如此,无奈道,“装睡也是没有用的,禾君,把小姐扶起来。”
一看胡婴打算强行灌药,罗兰终于不在挺尸,把身子一翻,对着墙壁,掀被子盖过头顶。
“主子!”胡婴使个眼色,禾君会意地出了帐篷。
“你放在那,我等会自己喝。”罗兰闷声道。
“七号说过一定让我亲眼见你喝下,免得你又偷偷倒掉。”
“七号七号!到底他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僵持良久,胡婴看着盖得严严实实的一团,叹了一口气,“我只听对主子好的,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就算你胡搅蛮缠也没有用。”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我说话!我的身体我清楚,用不着你们操……”心字还没吐出来,罗兰就见禾君领着罗定兴走了进来,装模作样威吓的她立马温顺下来。
这是胡婴请的外援。
“爹爹。”罗兰目光闪了闪。
罗定兴怜爱地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你都睡了一整天了,怎么感觉还是怎么虚弱?不是说是小风寒吗?我看还是让秋大夫再来给你看看吧。”
罗兰昏迷期间,胡婴禾君只对外道是喝了药在休息,其中,罗定兴来看过两次,刚刚禾君一来通知罗兰醒了,他就马上过来了。
“不用担心,再歇会就好了。”她把已经包扎的手严严实实的藏在袖子里。
罗定兴坐在塌旁的小凳上,胡婴很自然地把药碗递过去。
罗定兴很自然地接过来,亲手给罗兰喂药,半感慨半愧疚道,“你小时候也是害怕喝药,每次生病,都得好几个嬷嬷按着,我就只好拿蜜枣哄,但大多时候是没有用的,也不知道那么小的你怎么会那么倔。再后来……”
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怕喝药,罗兰知道他说的不是她,罗定兴絮絮叨叨地说的过往,是他真正的女儿,并非她。
罗兰强颜欢笑着扮演一个女儿该有的模样,安静地全部喝完,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直到胡婴提醒罗兰要休息,罗定兴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一走,罗兰就忍不住呕起来,简直连胃酸都吐出来了。
她原就伤身未愈,这一番大动静更是折腾得脸色惨白。
连不止禾君,连胡婴都吓了一大跳,开始七号强调过主子怕吃药,却没想到反感到如此地步。而且那种反感就像身体的本能反应,根本不受她控制。
是怕苦吗?不应该啊,比这更痛苦百倍的“苦”主子都能受住,岂会怕这点药。
罗兰并不是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人,她可以不怕伤,不怕痛,却独独不能忍受喝药,实在到避无可避的时候就会撒泼耍赖,与平日里理想淡定的她判若两人,任性得让人意外。
这是为什么呢?
也许见证了十年前那个夜晚一切的,亘古不变的弦月会告诉你答案。
“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躺躺。”罗兰抚着心口好不容易缓过气来。
胡婴、禾君站了一会,还是妥协地出了外间。
门外的士兵来回在营地穿插看起来很忙,大概还在搜索刺客。
不久,上都卫许霖带了一队寒光凛凛的铁甲兵立在罗定野的大帐前,要进行例行公事的检查。
罗定野没说什么就让他带人搜查了,毕竟这是皇上的意思。
没什么问题,上都卫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片刻就把罗家大房检查完,往二房这边来。
先是罗定兴夫妇的大帐,然后是罗现罗月的小帐,现在许霖正带甲兵队往罗兰这边来。
“奉命搜查,里面的人都在外面等着。”许霖左额刺有一只黑色的爪子,目光幽深,握着腰间剑的手指活动了几下,一句话说得并不客气。
“不行,我家小姐还病着要在……”禾君侧身拦着来人,被那如霜的冷眸一扫,禁了声。
许霖身后的四个士兵赶紧错开她二人,把外间查个彻底。
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除了一处茶几、一处柜子和几处摆设就没什么东西了。
士兵们秋风扫落叶般把外间查个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处,在即将进入里间时倒略略犹豫。
虽然秋猎期间不讲许多规矩,但是这是女眷所住,里间就相当于女子闺房,男子终究是不方便。
要是没人硬着头皮也就罢了,可这两丫头言下之意就是明明里面还有人,万一是什么活色生香的场景……
想到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禁微红了脸。
许霖挑起一边眉毛,冷眼扫过他们,漠然道,“今晚全部去赏月。”
赏月?四人脸色一白。许霖是出了名的铁血手腕,他说的赏月自然不是品茶茗酒的花前月下,而是在冷月下斗狼。
秋猎第一天,许霖就活捉了一头青面獠牙的黑狼。黑狼暴戾,喜食活物,许霖不知道什么癖好,竟然养着它,把自己猎到的其他活物都喂了它。
“都、都、都……”一个高瘦的士兵抖着音都了半天也没都出来。
许霖阔开步子,撩开隔纱,走了进去,胡婴禾君对视一眼赶忙跟上去。
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可是要毁名节的!这上都卫究竟是何居心!
进得里间,罗兰已经从床上起来了,看起来倒确实是一副扶风弱柳的潺潺样。
许霖的视线像流水一般在她的脸上滑过,就扫描起来。
左边横着一条衣杆,上面挂着两条茉莉色的长裙和一条瑰色的披风。披风略显粗糙,自然不是罗兰的,而是胡婴怕主子丢了披风没得用特意留下来的。
右边有三个抽屉,最顶处放着好几个药瓶,闻起来有淡淡的箘牙草味。
然后目光流转至塌上,罗兰大概起得急,被子还乱糟糟地摊着,带着点少女的气息。
“你生病了?”许霖目光钉在罗兰身上,明知故问。
可没人认为这是一句关心的话。
“是,我们小姐染了风寒,还没好,现在需要休息。”禾君毫不掩饰地逐客。
“哦,风寒怎么需要吃箘芽草陪的药,那可是补血的,于风寒之症可无益。莫非替你家小姐开药的大夫竟不知道?”
罗兰笑了一下,唇白似雪,“于风寒无益,却可滋体不是。”
“不错”,许霖的视线转到床塌上,“那这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胡婴心里一惊,那是罗兰负伤回来时染上的,因为秋猎没有带替换的被罩,所以只是草草处理了,表面基本是看不出来的。
没想到这样淡的血迹竟然也没能逃过许上都卫的火眼金睛。
“这,这……”胡婴无从辩解。
“嗯?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房床上为什么会有血迹?”语气中的寒意不言而喻。
人人都知道那刺客是负伤而逃,这一番话不正是怀疑罗兰窝藏刺客?
罗兰望着他,半晌,才幽幽开口,“我是葵水漏了。葵水你知道是什么吗?不懂也没关系,我告诉你,那是女子初潮之后每月都会来的玩意,每次来的头两天量多些,难免收拾不当。我今天是第一天。懂了吗?”
听到如此露骨的说白,许霖喉结微动,连额角那只黑爪都忍不住皱了一下。
罗兰看着他,脸上没有半分为难,仿佛只是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口吻却有些凌厉。
“我们走。”许霖沉着声音退出去,然后黑着脸对身旁一人道,“你去查查是不是有那么回事。”
那小兵啊了一声,连忙道,“好好好……小、小的这就去办”
他们几人还未离远,禾君就噗嗤笑出声,“小姐,你看那都卫的脸都绿了。”
见罗兰神色不对,胡婴暗自用手肘推她一下,顺着薄光看去,禾君的笑容瞬间像花瓣一样凋零。
营帐背阳,罗兰如抽了丝滑落在软椅上,睫毛垂下扬起复垂下,睛光明明灭灭,使得她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如美丽的泡沫一样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