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天 抽刀断火!

顾南山正行走在破败的古城中。

鲜血领主的遗言并不能让他打消复仇的念头。

凭借深渊和冥河,他换来了超越死亡的力量。

尽管他知道,过度使用这种力量,只会让自己逐步丧失人性。

或许某一天他击败火龙之后,自己会变成比火龙更为丑陋可憎的怪物。

但深渊的残酷在于,很多时候你别无选择。

前路的黑暗看不见尽头,顾南山只能选择握紧手中迸发火星的刀。

他在城市中游荡,搜集了足够数量的铁锈,并用奇迹将其锻回成铁。

他需要一把真正的刀,一件结实的甲。

虽然经验告诉他,这两样东西可能在面对火龙时毫无用处。

但这对顾南山来说,是类似于仪式一般的事情。

头盔,胸甲,腿甲,臂甲,两人高的夸张长刀。

银白色的板甲在余烬的火星中,闪耀出橙红色的光芒。

顾南山将长刀抗在肩上,板甲背后扯出一条猩红的。

这条披风代表着源于鲜血领主的飞行能力。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猩红的披风带着永远燃不尽的火星,将顾南山托上了天。

他将要前往火龙盘踞的营地。

这场复仇可能注定又去无回。

…….

自顾南山被席卷出营地后,火龙就一直盘踞在那里。

还没有接近,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灼热。

靠近营地的地面,早已被恐怖的高温烧成玻璃。

在那片玻璃地正中间,燃烧着一团高昂的金色火焰。

这火焰带有明显的神圣气息,与深渊的氛围格格不入。

很明显,这头火龙还活着,健康而完好地活着。

它吞噬了自己的女儿们,犯下了比深渊生物更为残忍的罪行,却换来了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完全元素化的它,即使面对深渊本身,都有一战之力。

与这头燃烧着熊熊生命之火的半神元素龙相比,顾南山反倒更像是深渊中爬出来的怪物。

或许放任它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它能够成长到燃尽深渊的地步。

不过这不会是顾南山的选择。

他将手中的长刀往火龙的方向一指,继而从天空中突袭而至。

面对着弱小生物的挑衅,火龙只是微微睁了睁眼睛。

带有神圣属性的火焰以火龙为中心,席卷整个营地。

仅仅只是被火焰波及到的顾南山,在火焰中不断被杀死,又不断复生。

如果生命可以计数,那么这一发火环至少杀了他数十次。

而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火龙来说只是打个呵欠般轻松随意。

两边巨大的实力差距,已经不能用层次差别来形容了。

顾南山想要重复与鲜血领主战斗时的场景。

但火龙身上的纹路远不是他能够理解的。

就这样,他在一发发火环中不断死去,然后重生。

当实力的沟壑到了一定级别,即使是复生,都不能将其填平。

一次次的死亡,令顾南山甚至没有思考“我该怎么做”的机会。

原先的设想,此刻就好似笑话一般。

或许初次见面时,回对艾尔忌惮的老火龙的确是现在顾南山能够击败的对手。

但自它吞噬自己的两个孩子之后,它唯一的敌人就只剩下更为悠久的时光。

想要借用复活将其耗死的顾南山,甚至连破防都做不到。

他明白,自己的复活存在一个限度,超过,就和死亡无异。

终究,还是输了。

代表着余烬的火星终于彻地寂灭。

原先就极为淡薄的情感和人性,在一次次的死亡重复中渐渐消散。

每死一次,他就离深渊更近一步。

直到,这种变化到达一个临界值。

顾南山原有的记忆,情感,人性,人格,尽数崩溃。

这样的他还剩下什么?

大概只有可笑的执念了。

“我会…….杀死所有阻碍。

我会…….复活所有同伴。

我会…….冲破这片深渊!”

一如对鲜血领主的许诺,他死了,彻地的死了,连灵魂都在深渊中消亡腐烂。

只留下连残渣都不是的执念聚合体。

这世界上最可悲的奇迹发生了。

现在的顾南山已经完完全全的死了,那还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杀死留下来的“它”呢?

鲜血自它身体中狂涌而出。

大概这就是讽刺吧,这团执念的残渣,明显比顾南山本人更擅长使用力量,也更擅长战斗。

涌出的鲜血包裹了长刀刀刃,将其再度扩展了数倍长度。

同时,顾南山脸上鲜血领主的面具也在此刻显现出妖异红芒。

它的脸变成了伊芙利特的模样。

这副样子,居然令火龙下意识地减弱了火环的强度。

明明对真正的女儿都毫不留情的它,在获得了不死后,居然反倒对幻象中的女儿手下留情起来。

如果顾南山还活着,大概会在此刻冷笑吧。

可惜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替他战斗的,只是一团无感情的可悲残渣。

面对顶着自己女儿脸的怪人,火龙在犹豫许久后,终于重新恢复了决心。

但这时候鲜血包裹的长刀已经劈开数道火环,来到火龙面前。

尽管接下来顾南山的残渣没有能够前进一步,但它就像一枚钉子般,牢牢地扎在原地。

火龙后退,它就步步紧逼。

在火焰中,无数次的死亡,对于一团残渣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但若是单纯的消耗,火龙并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

因为它并不会疲惫,也不会饥饿和老死。

因为它已是半神。

但这团残渣非常聪明,比顾南山本尊还要聪明地多。

因为残渣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纯粹为了赢,就能够付出自己的一切。

所以,当火龙察觉到残渣血刃旁,被渐渐染成血色的火焰时,已经晚了。

残渣手中的血刃长刀顷刻间粉碎,没有留下任何碎片。

因为它们早已被它打入火龙身体。

元素化的火龙虽然能够免疫所有物理伤害,但世界是公平的,它相对的失去了所有痛觉。

所以当残渣的血液和长刀碎片被一点点打入火龙体内时,它没有任何的察觉。

紧接着,残渣握住手中仅剩的刀柄,和火龙体内的血液及碎片产生了玄奥的联系。

它做了一个抽刀的动作。

无尽的血刃从火龙体内,朝四面八方涌出,向刀柄凝聚而来。

庞大的火龙身形瞬间被四分五裂,切成细小的火苗。

当然,这样的攻击并不能造成实际的伤害。

残渣逆转刀柄,所有归鞘的血色刀刃齐齐一偏,开始围绕被切碎的火龙旋转,化作一团血色飓风。

残渣并不是要用剑刃风暴粉碎火龙,这样只会徒劳无功。

它在用龙卷风中心制造下沉气流。

高空的下沉气流,则会给龙卷风中心带来急剧下降的低温。

或许平时的火龙能够轻而易举地抵抗这种低温。

但它现在已经被暂时切割成了细小的火苗。

跨越无尽死亡,残渣在暗色的绝境中以敌为鞘,抽刀,

也同时抽出了近乎不可能出现的胜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