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春晓

且说魏舒笔挺地站立，目不斜视，偶然触摸到袖中的玉佩，冰冰凉凉。

虽然眼睛还在看着校练场上的比试，脑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张眉眼跳脱的脸来。

“舒儿”魏鸿端起茶盏，轻吹了一口热气，缓缓道：“你觉得今年的监生武功较之往年如何？”

魏舒收了心神，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回义父，今年监生资质尚可，招式学了七八，但出招不够狠、绝、快，和往年没什么不同。”

魏鸿是武将出身，看人的眼光老道，“舒儿，看到拐角处站着的年轻人没有，义父刚刚看他身手不凡，是个可塑之才。”

若是能收为己用，魏鸿捋着胡须眯着眼睛，目光落到主座之上的顾辰风身上，便多了些别样的意味来，似乎在谋划些什么。

三轮淘汰赛过后，最终胜的五人，按照圣谕，这五人将在三日后与魏舒对决，而文试则定在两日后再举行。

澄心堂中，窗外麻雀叽叽喳喳，屋里夫子啰里八嗦，阳光透过窗棱洒在泛黄地书卷上，带着暖意，正是犯春困的好时候。

“洛小影，你且起来把《春晓》这首诗背一遍。”

“啊，”洛小影睡的昏昏沉沉，只差没流口水出来，一时之间还没缓过神儿来，倒还知道先站起来再说。

国子监中一直秉承着因材施教的原则，按入学资质高低分等级授课，按照祖制，洛小影是先考核的。

洛小影最怕考试，知女莫若父，洛城提前和许祭酒打了声招呼，免去考试直接让洛小影进了最差的末等班。

这末等班末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认识几个字的水平吧。

洛小影下午刚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一眼就瞅见了自己的邻桌是谁，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有个熟人盯梢，她还能不放心大胆地睡觉？

洛小影站起来不明所以，斜了一眼沈皓，沈皓面不改色，在旁边捂着嘴小声提醒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只听见沈皓耗子般的声音叽里咕噜，完全听不懂说的是啥啊，好在夫子以为隔得太远，洛小影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春晓》”

“噢——”，这首诗嘛，她知道，好小的时候爹爹就教过她。

洛小影挠了下胳膊上被蚊虫咬的包，朗声背道，“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一咬一个包，简直受不了。”

教舍里哄堂大笑，夫子的脸越来越红，“愚钝，刚刚才学的，都能背错，下学后不准走，把这首诗抄写三百遍才准回家！”

夫子很是尽责，愣是让洛小影把抄完的诗教给他才能回去。

所以下了学，洛小影在感概时运不济的同时也一把捞住了沈皓不让走，帮她一起抄。

“小影，说好的一人一半儿，我抄好了，京畿府里还有事，再不回去师傅得骂我了，先走了哈。”

沈皓来京都也不过才半年，据他说是来投靠亲戚的，顺便在京畿府里混个差事做。

“春眠啊你不觉晓，”抄诗真是比倒立几个时辰难多了，腰酸背痛手腕疼，唉，也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读书写字。

洛小影趴在桌子上，越来越觉得那几个字跟自己过不去，看着看着眼睛就睁不开了。

管他呢，夫子总不至于在这儿登上大半夜还不回家吃饭吧，睡着的时候洛小影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