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

君不见城乡人，洛阳关，一回生，一回死。

——题记

天朝元历40年，民间的一曲小调，不知从何处生，不知往何处去，在中原大陆广为流传。因历时良久，其间字句不便复究，内容大致如下：

“一曲墨殇千般悠，

一汪毒思万缕愁。

酒浸愁肠忧不解，

唯有断肠知风月。”

尔后，一个民间组织——墨殇宫，凭空现世，以毒为尊，以毒称霸。一桩桩、一件件的血雨腥风之事，洗礼壮大了墨殇宫，亦震慑了天下。自此，墨殇宫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世人皆避之而后快。

然，总有些人抱有侥幸，故而对墨殇宫的传说，不屑一顾，只作茶余饭后之谈。

历史上著名的“寒刺之变”，最终奠定了墨殇宫的地位。

天朝元历45年，外交使臣多阿尔来天朝朝觐进贡。因所贡物件均为神秘稀罕之物，天朝皇帝萧祯龙颜大悦，赏黄金万两，土地百亩。此后，天朝与外族，交游甚密，结成了较为稳固的盟友。

多阿尔此人疑心颇重又极为好命，花费大量钱财雇佣了镖局数百名镖客和江湖上的各大高手，十二个时辰，轮番贴身保护。此举为他挡去了不少祸事。当他满心满眼以为自己能够平安回到外族的前一夜，被人发现死于天朝城内自家的宅院卧房中，墙上有一个大大的血字——殇。

从多阿尔的体内，长出了整整81根寒刺，血洞呈紫黑，死相惨烈。后，御医诊断得知，多阿尔中了墨殇宫的“寒刺毒”。此毒无色无味，可潜伏在人体内长达七七四十九日，最后寒刺从体内刺出，失血而亡。最为可怕的是，长出来的寒刺，从体内拔出后，不得以烈火焚烧。烈火烧化的毒水含有剧毒，且浓度极高，沾者即死，只能放于冰窖中，永久保存。

多阿尔之死昭示天下，墨殇宫之狠毒。

传言，墨殇宫宫主是名女子，擅长制毒使毒，其下有数百名门徒。

传言，墨殇宫有个大小姐，长相极美，，身姿轻盈，却心狠手辣，终日一身丝缎白衣，极擅长霓裳雪影舞，故江湖上唤她为白霓裳。

传言，墨殇宫的根基在南楚国，立于南楚那区区小国，是为掩人耳目。

......

传言极多，真假难辨。

世人却鲜少知道，墨殇宫除了毒药，情报消息也是它的营生。后来的后来，我也才明白，原来谋权篡位，在墨殇宫看来，也算是一种营生。准确来说，这才是它的最终目标。

我，墨殇宫大小姐——南宁。我是孤儿，宫主自小将我养在身边，对我来说，墨殇宫是我的家。

传言大多不真，却有一点正确。宫主确为女子，是我的养母。从小时候起，宫主便不许我唤她娘亲，与其他师兄弟一样，唤她为宫主。除非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任务时，她才会容许我叫她一声娘亲。

在我的记忆中，墨殇宫处于深山，地形复杂崎岖，内设数十道密室和密道。密室的功能不尽相似，有的供我们练习射箭，有的教我们制毒，有的教我们医术，还有的教我们政术谋略。

我并没有因为墨殇宫大小姐的身份有任何的特殊对待，相反，宫主对我的训练更为严苛和频繁。从年幼之时到如今豆蔻年华，伤疤、伤痕是我身上的常客。在所有训练项目中，医术和谋略是我的特长。

墨殇宫有三大长老，他们分别处于南楚、北齐、西晋，并在其中身居高位。墨殇宫根基极深，势力范围极广。我所知的，仅有一个南楚国丞相是三长老。其余，知之甚少。

中原大陆，血雨腥风，战鼓擂动，已是常态。宫主说，墨殇宫的任务是保护南楚，不让其受他国欺侮。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们都是南楚国人，家国大于天。只要南楚有难，我们必会出手。后来，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阴谋，都是谎言。

天朝，原为东秦国，后自诩地大物博，军备充足，人才济济，故而改国号为天朝。一为炫耀示威，二为震慑打击。近几年，天朝不断打压三国（南楚，西晋，北齐），直至成为中原霸主。南楚因国势衰微，更是被天朝玩弄于股掌之中。

民间盛传，“天朝威名远苍茫，萧景将军征沙场；功不可没保平安，代代后人笑开颜。”

天朝能够如此强盛，一大原因正是民歌里的萧景将军。萧景将军能文能武，一手“战天下”剑法，大杀四方，威名后世。

不幸的是，萧景将军在一次平定外族的战争中，殒命。天朝的说法是，天妒英才，萧景将军负伤上阵，战死沙场。其实不然，他是中毒而死。至于是不是墨殇宫的毒，恐怕只有宫主知晓。更古怪的是，萧景将军的遗体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所踪。不久之后，萧景之妻也随之而去。

那时，墨殇宫的最大“敌人”是萧景。他逝世后，我们的“敌人”变成了他的儿子——天朝宁王萧云起。天朝皇帝感念萧景的牺牲，同情萧云起父母双亡，遂将其过继，封为宁王。

“白衣胜雪倚阑干，潋滟眉波起深情。君子之交淡若水，沙场之争迅若雷。”

若说萧景将军年少时是鲜衣怒马征沙场，那么其子萧云起，则是一袭白衣战天下。萧云起不似一般沙场将，他不轻浮，不张狂，有着同龄人鲜有的温润沉稳。

天朝元历70年，南楚与天朝之战，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识。那时的宁王，白色盔甲加身，一席墨绿色玉佩系于腰间，墨发被羊脂玉细密束起，两道剑眉，配上深邃淡漠的眼眸，通身都是睥睨天下的自信浑然。高挺的鼻梁，寡薄略显苍白的嘴唇，彰显他的无情冷酷。沙场之上，尘土飞扬之间，他稳坐于马上，一柄玉箫握于手中。顶、打、敲、碰，一回旋、一转身、一拍马，他好似精通人体穴位，玉箫准确地触碰敌军，令其迅速瘫倒在地。一场战争下来，他从没有下马，也从没有人能够夺下他的玉箫。后人称其为“玉箫将军”。

那时的萧云起，虽沉稳内敛，但内心的情绪尚在，战胜了他会与战友击掌微笑，战败了他会吹奏玉箫以抒失落。可那件事发生后，好似所有的情感情绪都离他而去，他不再笑，不再哭，沉稳中生硬地添了冷酷淡漠。世间一切，人或物，生或死，对他而言，并无什么分别。他仿若这世间的一缕幽魂，在或不在，也没有什么分别。

天朝元历71年，宁王在一场战争中，被敌军阵营里的用毒高手下了“冰蛊”，自此武功全失，下半身无法行走，终日在轮椅上度日。

这是民间的一种说法，众说纷纭，云里雾里，真相究竟如何，还望探知。

而这，也是我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