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瞬间认出了他的声音，身子不受控制的弹起来，我扶着地赶紧站起来，手心触地的一瞬间，皮被擦破之后，渗着血丝的肉直接接触沙砾的地面，热辣的疼。我低头看他，他不比我好哪儿去，额头直接擦破皮了，手腕处直接肿起一大块，估计是挫伤，他揉着头坐起来。太久没见他了，小孩儿脸色煞白，神色疲惫极了，唯一真实的就是那似曾相识的笑了吧。

“您杵那干嘛呢？扶我起来啊。”他仰头看我，我俯视着他，我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撒娇让我抱他起来。

我缓慢的伸出了手，舌根有些发麻，“我回去还要做题。”

他眼角低垂，盖住了原本发亮的眼眸，轻微皱了一下眉毛，但还是朝我伸出了手，我把他扶起来，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动动脚踝，动动膝盖，感觉怎么样？”

“不疼。”

“那我扶你回家。”我说。

他突然用小臂勾住我的脖子，他的额头靠在我的头顶上，“就一会儿，求你陪我一会儿行嘛。”

他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我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的。我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他继续用那种脆弱的语气。

“小元姐姐。”

我深呼吸一口，算是默许着把他扶回他家。

我把书包扔到沙发上，没看见隋阿姨和宋叔叔的身影，疑惑了一下就熟稔的打开电视柜下面抽屉，拿出跌打损伤的药来。

我把药液喷在手上之后搓热，宋珩扬坐在沙发上，我拉过他的手腕，一点点替他把红肿的地方揉开，刺鼻的味道充斥在两人之间。

他低头把额头靠在我额头上，半晌才抖着声音小声的告诉我，“小元姐姐，我撑不下去了。”

一滴。

两滴。

我皱了一下眉头，鼻腔也瞬间涌上热意，我逼着自己压下想哭的感觉，把滴在手上的液体，混着厚重刺鼻的药液一起揉开。

他的个儿窜的太快，从小也是少年老成，总是让我觉得他已经够成熟了。可是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忘记了，他只不过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会迷茫，会叛逆，会恐惧颤抖。

他没流过眼泪，我们就觉得他很坚强。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够了。”

一滴。

两滴。

我继续把他的脆弱混着药液揉开，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索性就闭嘴。听他小声的，用着最不像他的颤抖战栗的声音，跟我讲他的难过挫败。

“我不是天才，我一直知道我不是，可别人都说我是。天才是不用付出任何努力的，我从小学冰球，我小时候不觉得多苦，可是现在我觉得他好苦啊。

我这么多年就没有一点长进，完全是靠以前的老本儿，我觉得我现在怎么打都不对，怎么打都不好，以前不如我的都在缓慢进步，可我还沉湎着以前缥缈的荣耀。”

他伸手揽过我的脖子，睁开眼睛看我，隐忍许久的压力终于爆发，“我也挺伪善的，嘴里说着我不是天才，可心里还是默默附和别人的话。”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我揽过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按在我肩膀上，沉着声音说，“早就让你不要那么端着，跟平常小孩儿似的有什么不好，天天没心没肺的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也不会心思重到纠结这些问题。”

他疲惫的躺在沙发上，把电视给我打开，生怕我跑了。

他抱着我的腰，枕着我的腿，“小元姐姐，你别走好不好。”

我沉默着一下一下摩挲他的头发，小孩儿头发又短又硬，摸着有一点儿扎手。我用手心附上他的后脖颈，掌心下是一片冰凉，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冷汗，我一点点揉捏着他僵硬的脖颈，我靠在沙发上，电视里男女主正演到分别，我把电视调成静音，看着两人撕心裂肺，小孩儿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我没听清。

渐渐地我感受到他慢慢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我继续帮他按摩着后脖颈，从手边拽过来一个毛毯给他盖好。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高三学生，他也不是一颗冰球新星，就是一个不懂事给别人添麻烦的臭小孩儿，而我就是给他收拾烂摊子的老妈子。我低头看他熟睡着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可爱的。我伸手摸着他的眉尾。

“臭小孩儿，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好好长大的。”

“元爷，誓师大会之后一起去放孔明灯嘛？”戚青凑过来问我。随手捻过我书桌上薄薄的一沓同学录，“没想到还有人敢给元爷您递同学录啊。”

我长叹一口气，“今儿填的最多的就是qq号，一堆人过来找我要，说是以后好联系。三年也没跟我交好，还有联系的必要吗？”

戚青突然一笑，“下午的誓师大会会请高阙来哦。”

我瞪了他一眼，“啧。搁这儿跟我显摆什么呢？晚上你个高阙去放孔明灯得了，来叫我干什么。没事儿的话，赶紧滚蛋！”

“嘿嘿，元爷咱别那么暴躁，晚上我还约了老三和珩扬一起。”

“不是，你等会儿，你约宋珩扬干嘛？”我把卷子用订书器订上。

“我都好久没见他了，都有点儿想他了。”他无辜的看着我，我赶紧把他按住，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咱先说好，你已经有你的小基友了，可千万别打姆们小孩儿主意知道吗？”

“您这就护着了？不是骂他的那个你了？”苏蔻突然窜出来，我看见她，心中一喜。

“呦，我们老三这么忙还亲自来学校啊？”我上去勾她的脖子。

“能在学校见到你的面儿，可比见着校长都难啊。”姜景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窜出来，他双手揣兜，虽然在笑着，可话里带刺儿。我和戚青赶紧退开吃瓜，苏蔻回头假笑，“我去哪儿，用得着你管？”

“哎呀妈，这老三太呛了吧。”我小声说。

“我觉得姜景中挺好的一个人啊，苏蔻怎么那么不待见他？”戚青小声耳语，

“这里面复杂着呢。”我回。

“您心眼儿也太小了吧，我都说了上回不是故意赢你的。”姜景中无奈的解释着，小眼神儿瞄着苏蔻的脸色。苏老三气的脸色铁青，一把薅住他的领子，“我特么求你让我了？输了就输了，别腆着脸还说是让着我。”

姜景中笑了，笑的狡黠精明。苏蔻放开他的领子，“我不跟你生气，反正也没多久你就出国了，咱俩就拜拜了，我祝你一路顺风。”

“我觉得姜景中妥妥一切开黑。”戚青又说，我瞥了他一眼，“您不刚还说他人挺好的嘛。”

“嗨！我刚是被美色迷了双眼，男人都是了解男人的。”

我偏头看我们班要排队了，我拍拍戚青的肩膀，“不跟你臭贫，咱一会儿见，今儿可得把你小基友介绍给我认识。”

“得嘞。”

誓师大会异常无聊，我站在队尾开小差儿，我们班前头一水儿的女生，都是想看看高阙到底长的多好看的，而且这次回来也是按优秀毕业生的这个规格请回来的，面儿大着呢。我们班在主席台的左侧，右侧是苏蔻和戚青他们班，我手机噔噔瞪老响，我瞄了一眼班主任的方位，偷偷把微信打开，群里戚青正欢腾着，把他在下面偷拍高阙的照片都发出来了，我点开一张之后，看了一眼又把手机关上，可我的手机还是噔噔响个没完。

我：你要是再发照片我就把你踢出这个群。

苏老三：元爷……小青是群主……

戚青傻狗：[图片.jpg]

戚青基友：拍的挺好看的[摸头]

我：卧槽！有没有天理了还！我要退群！

苏老三：(ˉ▽ˉ；)...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要吃烤冷面：怎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我：卧槽？兄弟你谁？

我要吃烤冷面：姐……我是施樊啊……

我：你咋出现在我们的群里嘞？

我要吃烤冷面：珩扬把我拉进来的，他……在窥我的屏……

A臭小孩儿：我没有。

苏老三：(⊙﹏⊙)你们今天不训练吗？

我点进群聊里，把施樊好友加上，顺手把他备注改了。

大碴子味儿的施樊：我们上午的训练整完了，我看图片儿，你们誓师大会啊。

戚青傻狗：我们晚上放孔明灯，小施同学来不来？

戚青这个自来熟，就差告诉全世界今儿晚上要去放孔明灯了。

大碴子味儿的施樊：哎呀妈呀，真的啊？去去去，我蹭宋珩扬的车，别忘了给我也整一个，我还没放过那玩意儿呢。

以上是来自施樊八秒的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