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谁是黄雀

  • 师父你好萌
  • 那时风月0
  • 2078字
  • 2019-10-26 22:46:06

台阶是木头的,一脚踩上去,有嘎吱嘎吱的响声,她刻意放柔了脚步。

幸好,那红衣女子也像是醉了,脚步摇摇晃晃,身子也在夜风中巅来倒去,也没有注意到她。

大约到台阶全长三分之一的时候,清欢听见了第三个人的脚步声,急匆匆的,只有一下,倏忽间就消失了,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处于天生的敏锐,清欢毫不犹豫地从台阶边上一跃而下,黑夜里,不见她的身影。

唯有木质的台阶边缘,还见得四根扒在上边不放的四根骨节泛白的手指。

她以右手为支点,往前面那么一荡,左手便扒住了木板和墙相连的地方。

是用长钉钉在一起的,中间还加了长方体柱子,挺好抓的。

这个时候,那个多出来的脚步声又出现了,和红衣女人越来越近。

过了没多久,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再细小一些的也已经听不见了。

然后,一袭红衣的女人在远处飘过,像一只受了伤的红色鸟儿,从高高的天空上坠了下来,最后,化为一个沉闷的响声。

一切归于沉寂。

清欢的呼吸乱了,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下面绿树森森,看不见尸体,却仍旧可怖。

不出所料,巡逻队很快发现了什么,下面人声渐起,移动的火把像一颗颗会动的星星,在树丛里穿梭。

她还吊在这里,上下无着。

脚步声响起,又渐渐远去了,清欢才勉强松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手臂好像有些脱力。

夜风从高处吹来,她额角的鬓发随之动了,并且还有了微微的凉意。

清欢一摸额头,搓了一把冷汗,又嫌弃似的往衣服上抹了两下。

镇静,镇静,她默默念道。

不对!

空气里,似乎还夹杂了点别的什么。

马粪的味道,很淡很淡,清欢忽然想起来了,扶莘刚刚在马厩里待过。

可是刚刚明明已经有人下去了,这高台上,除了扶莘,原来还有一个人。

她皱着眉看着下面的情况,火把越来越多,亮度也越来越大,若有人抬头,难保不被发现。

风大了一点。

扶莘挂在台阶下边,披风焦急地左摇右摆。

耳边响起了利器破风的声音,他随手一接,一枚银色的小簪子就躺在手心了,还有一块白色破布,凑近了看看,依然可以认出上边的两个丑字。

“弱鸡。”

布里带了一点血腥味,是鲜血成就的。

他无奈地笑笑,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同一个时段,把自己挂在了这里。

像两个傻傻的风铃。

心念电转之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两只手轮流抓着横杠,一手一手飘了下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影,他不禁加快了速度。

终于,在抵达终点的时刻,他忍不住长出了口气。

没等清欢说话,他先开口了。

“抱住我。”他说着,就毫不客气地搂住了姑娘的腰。

如果是平时,大概会被认成流氓。

今天,清欢却乖乖地照做了,双手双脚都缠在了他身上,脖子软软枕着他的肩。

可是,扶莘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心情,便被一口闷血糊了脖子。

浓烈的血腥气扩散开来。

他偏头看了一眼,只视线里面,只有一张苍白的侧脸,双眼紧闭,温顺得像一只白色小猫。

清欢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刚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胸口忽然闷闷地痛了起来,随后全身的内力都仿佛被抽干了。

像烈阳下的冰,消融,蒸发,涓滴不剩。

再好的提起法门若没了内力的支撑,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刚刚若不是靠着一口气撑着,怕是早就掉了下去。

和刚刚那个红衣女子似的,成为一滩烂肉,或许还要被人铲起来才能下葬。

一口血出来以后,胸口反而畅快了许多,后心那里暖暖的,是扶莘输了内力给她顺气。

“笨啊。”扶莘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清欢不怒反笑,这种时候也不该玩笑本性“你之前那翩翩佳公子的架子都是装的吧,市井流氓才是你的本性。”

“我这辈子,煌煌金玉也见过,泥地败絮也滚了一圈。你所见不算假,不过只有一半而已。”

听了这话,清欢觉得这语气好像有点严肃,试探道,“你不会想教训我吧。如果说那样的话,能不能晚一下下。”

“就算是温柔的假象,也让我再留恋一下下。”

扶莘沉默了,他所见的清欢,向来刚强如万仞崖边生长的蔷薇,即使偶尔风雨,第二天仍旧是一片勃勃生机,从不服软。

偶然的软弱,让他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但他还是强板起脸来,“你当那个张何是个什么人物!别看他和和气气有求必应,能当上大当家,他就靠一个‘狠’字,这里的人几乎都被他喂了毒,即使是身边最亲信的人,也没有例外。你刚来不久,就急着用内力,稍有不慎,毒素顷刻便会要了你的命。”

“只有像你这样初出茅庐的犊子,才会觉得他人傻好骗,能当上一把手全靠运气。”

清欢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才会絮絮叨叨说这一堆,这些话里,隐隐透露出的信息,足够任何一个人对张何保持警惕了。

“张何,张合,他是嘴吗?真人笑死个人。”清欢的声音很是虚弱,她虽然表面上说要笑,实际上是连说话都费力,更别说笑了。

扶莘见她无论怎么逼迫也只是一副嬉笑的样子,便不再重复无意义的说教,只是沉下了心气。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寂。

过了一会儿,清欢先开口了,“你说所有人都不例外,那你呢,你也服了毒吗?”

其实她刚刚想说的就是这个,只是心里有些乱,也许是因为玩笑惯了,开口就成了戏谑。

这是她头一次知道,原来他是有功夫的,而且还不低。虽然入府一来,他从未刻意隐瞒,也从来没有说过他没有练过功类似的话,但她就是莫名其妙。

“嗯。”

清欢转过头,正对着他的脖子,也恰恰看见一个侧脸,眼睛,鼻子,嘴唇。

影子里的喉头动了动,就有一串声音会出来。

“我先带你上去。”他说。

随即身体一轻,脚便踏在了实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