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放权

  • 师父你好萌
  • 那时风月0
  • 2066字
  • 2019-10-11 22:06:28

书房内,又是一夜灯火未眠。

扶莘用力地按了按额角,显得有些疲惫,“那件事,你确定吗?”

“这样,未免狠心了些。”

“臣一个时辰后便会连夜入宫。”谢清直显然心意已决,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尚书府百年荣誉,连同我一双儿女,尽数便交给殿下了。”

“臣告退。”谢清直双膝点地,长长一拜。绛红色的官服贴在地上,滚金的衣边沾上了尘土,有种说不出的隆重。

这不仅是一个臣子的拜托,更是一位父亲的请求。

扶莘挥挥手,示意他离开:“这些年,他们日日躲在暗处,以有心算无心,我等防不胜防。”

“也是时候把这群老鼠拖出来见见天日了。”

人去,门合。

在这深深的寂夜里,有半片烛光贴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道分割线。

一半是明,一半是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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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一早起床便有些心神不宁。

昨日回府以后,她的脑子里便反复推演着这些流言和那张地图之间的关系,一直到半夜,才强迫自己睡觉。

虽然哥哥已经承诺说他会解决好这件事,但她心里总觉得这不仅仅是镇压流言,抓一两个肇事者这么简单。

而更像是一个一环套着一环的阴谋。

一开始便是敌明我暗,谢府早已失了先机,如果不尽快出手,很可能就沦为提现木偶,再无翻身之日了。

这种担心直接反映在了她的棋路上。

这不,早上和师父下的第一局棋,清欢就不得不惨淡收场。

“往日你棋路刚猛,直来直去,这本是好事。”扶莘忍不住要点评了。

他把棋子一颗一颗地放回棋盒里,最后却留下了一半。

“今日你心神不定,刚猛太过,须知极刚则易折。刚刚你下到这里的时候,明明有机会能反败为胜……”

清欢发现,自从扶莘和她熟络了以后,话也多了起来,和那些满腹诗书的书生一样,点评尤多。

还特别爱讲那些官场上的智计和道道。

她听得不耐烦,再加上今日心里有事,便更是当做耳旁风了,那些念叨都成了嘈杂的背景音。

但她不想驳了师父的面子,也装作听课的样子,端端正正地坐着,乖得像一只等糖吃的小白兔,思绪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扶莘讲到一半,见人根本心不在焉,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女孩儿的眉心,“你啊你啊!”

真是让人无奈极了。

他其实也不爱唠叨,只是身负谢清直“百年荣耀,一双儿女”的重托,不免话就多些。

言语上能说得明白的东西,便不想让她以后栽了跟头才学会。

想来是他太过急功近利了。

这样想来,扶莘也不想再下棋了,索性把棋子通通搅乱。

“我不知你为何愁眉不展。”他从从容容地坐了下来,“但于我看来,世事便如同棋事。

这棋盘经纬相接,黑白各占。对应各方势力,争斗不休。

静心观棋,或许你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师父你刚刚说什么?”听了这番话,清欢好似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霍然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您刚刚说,极刚易折?”

虽然她这么问了,却并没有真的想让扶莘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喃喃道:“对了,是这个道理!极刚易折,物极必反。”

扶莘:……

清欢思绪中的沟渠仿佛在一瞬间都贯通了,高兴得不得了。

她的眼睛亮亮的,小脑袋凑近他的手指,“师父,你要不要再崩一个?”

扶莘:……

今日清欢一下学就去了谢清直的书房。

她心中有计,却怕欠妥,想找老爹商量商量。

并且,她手中那张图怕是牵扯甚广,已经不是她单独可以解决的事了。

必须要尽快让父亲知道,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可刚走到书房门口,便被守门人告知——皇上连夜急召,老爷昨日夜里便入宫了!

清欢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外官无重大国事是不能夜入宫墙的。

皇帝这一刻也不能等,难道流言已经传到天家的耳朵里了?

清欢冷脸支开了门前的两个小厮,单手抚上了门梁上挂的玉风铃。

她先快速地摇了三下,再极长地晃了两下。

风中传来几声清脆的铃响,即使有外人路过,也不过以为有人好奇摇铃而已。

风铃的声音还在持续,清欢便已经快速进人了书房。

门被紧紧关上,房间里的灯火已灭。

没有风,也没有光。

忽然,书架的后面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很轻很轻,就像是一片落叶飘在地上那样。

接着,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清欢眼前,是一个藏身在黑色斗篷中的人。

他的身形很高大,移动速度却极快,好像是穿透书架浮现出来的。

“陈老。”清欢对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晚辈礼,“父亲昨晚一直待在书房,听下人说这房里的烛火一直到半夜才灭。今早便听到父亲被急召,晚辈不知始末,便想来问问前辈。”

“打扰之处,还请包涵。”

没错,谢尚书的书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多少军机密件都要经过这里,把手怎么会像看起来那么松懈。

那两个守门小厮不过是个幌子,这位躲在暗处的高手才是真正的守门人!

他的身份也是神秘得很,就连清欢也只知道他姓陈,其他的都没有头绪。

陈老没有动作,生生受了这个礼。

礼毕,他点点头,“你父亲让我转告,他这一去,前程未卜,望你随机行事。”

说着,他从怀里拉出一块玉佩,举到了清欢的眼前,“你父亲让我交给你的。”

她接过玉佩,陈老便消失了。

玉的成色不算好,放在外面,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石。

在暗处,它便散着莹亮的微芒,方形的中心刻着一个凹进去的扇形图案,边缘的烫金微微磨损。

这是府里暗卫的调牌,清欢曾见过。

拥有它,就能随意差遣尚书府里最精锐的二十个暗卫!

谢清直虽然是个武将,但好歹在朝堂上混了这么些年,无论多大风浪,依然岿然不倒,在满朝文武中都算个狠角色了。

现下他如此着急地放权,看来这次的流言连同幕后主使都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