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莫荔在小房间里足足躺了三天，彼时小县城还没有外卖这项有人性化又紧俏的服务，所幸莫荔留了好几家餐馆的联系方式，拉下成年人的脸面装未成年卖惨才有几家老板说愿意让人过来送餐，前提是避开吃饭高峰期，还有每单十块钱的送餐费。

莫荔忍着肉痛，靠一己之力提高了整个小县城外卖行业的CPI。

那天郭丽丽的手机好长时间没打通，大半夜才发来一条消息说自己到家了，莫荔便没多想，跟康老师请好假安心休养三天身体堪堪恢复了些，她便收拾收拾出了门，在巷子口打了个三轮车去往县人民医院。

医院住院部顶楼。

楼道干净整洁，纤尘不染，连反射在白墙上的光线都比其他地方格外透亮。

加护病房内，许逸晗背后塞着蓬松的枕头，顶着裹满绷带的脸，正一脸认真地看着床头正前方的挂壁电视的新闻频道。

安诺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放着一方素雅的薄毯，正低着头温婉地给许逸晗削苹果：“你啊别着急，医生说再休息一天就能出院了。”

许逸晗听到她开口才偏头看了她一眼，然而这动作同时牵连到后背脑后和脸颊的伤口，他硬气地没叫出声，只有呼吸憋不出抖了一下。

安诺没注意到，依旧那么用心地削完苹果，再用小刀在瓷盘里写成小块，笑意明媚地捧到许逸晗面前，俏皮地歪着头：“医生说吃苹果好，补身体。”

许逸晗失笑：“我不是应该补脑子吗？”

安诺故作野蛮地哼道：“是要补脑子，我当时让你走为什么你偏偏不走？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许逸晗笑容忽地一淡，道：“我做不出来那种事。”

“你做不出来有人做得出来。”安诺抿着唇，目露一丝失望和伤心，“我真不知道莫荔是这样的人，我本来把她当做朋友的……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人性吧，世上总不会到处都是你这样的大傻瓜。”

许逸晗沉默下来，看电视的目光涣散虚茫着，少年俊秀的脸上难掩落寞。

安诺却并不打算住口，她淡笑道：“其实我能理解莫荔，的确不关她的事，如果不是我那些小混混也不会——许逸晗，到时候你出院答应我，不要对她太凶好吗？”

许逸晗回过神，声音低沉下来：“为什么？”

安诺脸上的笑如栀子花缓缓绽开，小鹿般澄黄的瞳仁里纯洁得不染杂物：“因为我不想你怪她啊，我不想你对她的情绪比对我的还重。”

许逸晗微怔。

“笨蛋！我是不想你为不值得的人不开心啦！”

许逸晗受伤撕裂的唇角扯出一点弧度：“安诺，你真是个善良的天使。”

「男二许逸晗攻略度90%，恭喜宿主，再接再厉。」

安诺也看着许逸晗微笑，而下一刻却忽然嘶了一声，脸色微白，细眉紧皱，把膝盖上的薄毯紧紧拢在胸口，在拼命隐忍着什么。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我马上叫医生！”

许逸晗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病房门砰地一声被人用力推开，司曜南穿着一袭黑衣站在门口，英俊的脸上苍白而慌张。

“安诺，你怎么了？！”

司曜南三步并作两步，曲着膝盖蹲在安诺的轮椅前：“我推你去医生那里好不好？”

安诺咬着下唇用力推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司曜南：“……”

许逸晗忽然觉得有一丝尴尬。

「警告，许逸晗好感度下降5%。」

安诺被青丝遮盖的眼睛蓦地划过一抹怨恨的光来，再一抬头，神情清冷，眼底恰到好处地多了分脆弱和心碎。

“司曜南，你又来干什么？我们早没任何关系了！”

“……安诺。”

“我以为你上次打我一巴掌那时，我们就已经分手了。”

此话一出，许逸晗不由瞪向司曜南：“你竟然动手打她？”

司曜南脸色狼狈，捏紧拳头：“……安诺，我后悔了。”

“上次在医院我已经和你彻底说清楚了。”安诺忍着泪水不夺眶而出，“司曜南，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想再祈求什么，只想要平静不被打扰的生活，你成全我好吗？”

司曜南目眦欲裂，手臂一伸，直直指着床上的许逸晗：“什么叫平静不被打扰？你是想和他在一起吗？！”

安诺撇开脸，固执地不肯开口。

在司曜南看来，这已经算是承认了，他痛苦地低吼：“告诉我，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他？他能给你优越的生活吗？他能帮你对付你那吸血鬼舅舅一家吗？他能帮你重回京市当你名正言顺的安家小姐吗？你真想在这个破县城过一辈子吗？”

“够了！”安诺紧抓着轮椅的扶手，泪盈于睫，“这就是你，司曜南，你永远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好，我告诉你，我现在只喜欢许逸晗，对你已经没感觉了！行了吧！”

“……”

砰！

病房的人再度被人狠狠关上，躲在走廊拐角的莫荔听着耳鼓膜都被震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司曜南这被伤透了心的难看脸色，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莫荔从电梯口上来，行动又着实缓慢，眼见司曜南大步流星地过来，完全无处可避。

他还记得上次司曜南如何嘲讽自己对他别有居心，骂自己连女主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这样全心全意对女主痴情的男二不知道怎么就做不成男主，反而很像是要炮灰的命运。

其实莫荔真的很好奇，安诺都出现这么久了，她也每天跟她带在一个教室里，为什么从没听到有男主的预告？难道是因为……女主还未成年？

莫荔漫无目的地瞎猜，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定程度上真相了，她只希望男主越晚出现越好，毕竟一个女主已经闹得她快精神分裂了。

刚这么想，司曜南穿着那身犹如死神般收割生命的黑色衣服就这么直直地站在面前，再用比死神还阴沉的脸对着她。

“又是你？”

这三个字咬牙切齿，似要把刚在在病房遭受到的负面情绪尽数发泄在不巧路过的路人甲身上。

莫荔心里咯噔一下，谨慎地扶着墙壁往后退了半步：“劳驾让一下，我靠墙边走。”

司曜南不让，继续用眼神锁死她：“你又来干什么？说！谁告诉你我也在这儿的？”

莫荔：“……”自恋要不得，真的要不得。

她只能无奈地承认：“我来找许逸晗，既不是为了接近你，也不是为了接近安诺。”

司曜南唇角冷冷一掀，显然并不相信，但他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掠过报复般的暗光，若有所思地在莫荔身上扫视一遍，嘴角浮现满是嘲讽的弧度：“既然你这么费尽心思，不如我成全你——”

莫荔：“？！”这是什么意思？成全什么鬼？

司曜南很快给了答案：“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司曜南的女朋友……你叫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