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的地毯早已经铺好,从将军府的门前一路到街头,站在两旁的丫鬟,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的花瓣。花香浸润在空气中,挥发出迷人的香味。延绵不断的大红地毯显示着无比的尊贵的身份。
在这春意盎然,明媚清光的日子里,这红的让人心醉的颜色,在南关多少闺秀眼底,映上了难以忘怀的一幕。白色骏马,翩翩公子,十里红妆,满城皆庆。
夫人和将军坐在大厅的高堂上紧张的等待着,一听到高尖的乐声,就迫不及待地挪动着身子,不断地向前探头看看,等前来的佳人伴侣的到来。
马车停在铺就的十里红妆上,靠里头的喜娘大声喊道,“新人到!过门入户!压……轿!”
夫人一听见喜娘的声音,就高兴地准备起身前往,将军察觉到,立马牵着夫人的手,示意她场面不宜有所动作。夫人看了将军一看,又端坐在将军身旁。
轿夫收到喜娘传来的命令,向前微微压低花轿。喜娘再次大声喊道,“迎……新娘!”
无尘从马背上侧翻下身,里近的仆人顺手牵着马。
无尘走近花轿,拂过轿帘,弯身伸手牵起坐在轿中等待的初七,将她慢慢引出来。
“千里姻缘一线牵!”丫鬟端着喜稠上来,另两位丫鬟分别拿起两端的喜稠,无尘牵起这端,初七牵起另一端。
众人纷纷退到红锦地毯之外,无尘和初七抓着两端的喜稠径直走进府里,朝大堂走去,喜娘紧跟其后。
当跨进大堂的那一刻,初七内心泛起波澜,突然紧张起来,无尘转头看了她一眼继而看向前方。
夫人和将军露出喜颜,相互看着,等着下一步礼仪。雅曦站在一旁,身旁的黄莺喜极而泣,让雅曦不得不去安慰她。
“真的是太感人了,夫人终于可以安心了!呜呜呜……”
“好了,别哭了,当心不吉利。”
“哦,我就是太高兴了,控制不住……小姐,你就让我哭一会吧!”
雅曦感到无奈,怎么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能也只有黄莺了,“好,你慢慢的哭,只允许这会。”
“呜,谢谢小姐。”
“吉时到……一拜天地……”
无尘和初七回身向拜向天地。
“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雅曦看着无尘和初七拱手相互拜礼,想起了在客栈时对她说过的话。
“姐姐,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的,有些事情它不得说,我也不怨。我知道他一定会离开我,但是我还是怕走在了他之前,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为我难过,可我就是舍不得。”
之后初七的身体就恢复如原来的样子,她和初七的秘密就是初七封住了自己的命脉,可保七日寿命,七日一过,血液逆流便会加快死亡,现在也不过是回光返照。
红稠布下的初七展颜一笑,很是朱红面似桃花,很是倾城。无尘却一如迎亲时一样冷漠,面无表情,想必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僧人无尘,还是少将军无尘。
初七端坐在新房的床上,很不真实像梦一样,她紧紧地掐了自己,疼得轻皱起眉头,不是在做梦。
无尘在外头应酬宾客,一壶酒一个杯,来来回回的周旋在众人之间。
夜不知觉的深了,四下沉沉寂寂,却也难掩盖住新气的热闹。
“无尘,别喝了,天色已晚了,别让初七等急了。”雅曦拉着无尘,试图抢过无尘手中的酒杯。
“没事的,阿姐,今日大家热闹,热闹,阿姐也来一杯?”无尘涨红的脸,倒下一杯酒,敬雅曦,再一口闷下。
“无尘,无尘,阿姐知道你高兴,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去看初七。”雅曦一把夺过酒壶,放在身后。
“呵,阿姐,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无尘转身离开,拖沓着身体,酒杯从手中滑下,跌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初七听着门外传出声响,立马睁开双眼,向门那看去。
许久,门发出“吱”的声音,无尘抬腿跨进房间,走到床边,坐在初七的身旁,再没动静。
“无尘?无尘?”初七先行开口,无尘没有回应。
初七感觉不对劲,捏紧裙襦,心一横,坏了规矩掀起头帘,转头看向无尘。
“为什么?”她质问无尘。
酒未深,人已醉,心却清醒着,伤痛莫过于此。
“对不起。”无尘起身离开,初七立刻抓住他的衣袖,“我不要对不起,你说过的,一辈子……”
“放手吧,我想自己安静一会,你早点休息。”
初七一阵心痛,悲伤顺涌而上,泪如珠下。慢慢松开手,衣袖划过指尖,无尘最终还是无情地离开,一并带走的是初七的心。
初七闭上双眼,颤抖着身体,任泪水流下。突然,像是触动了伤口,初七十分痛苦,大喘着提起裙襦,向门外跑去,三两步,就倒在房门前。
金光闪现,从初七的眉心钻入。
“姑娘,醒醒。”如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四周。
初七微微蹙颦,睁开双眼,站起身子,环顾四周。
“你是谁,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地方?”
“姑娘莫怕,本座只是想和你聊一聊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不知不觉已过了数万年轮回,不泯灭的是那个身影,犹如悄然绽放的莲花,牵动一人之心。可他们终究注定殊途陌路,男子得道飞身,将她化作离心口最近的一颗舍利子,隐藏在佛珠之中,如果细看,那也并非舍利子。这是……前世。”说完,佛祖就闭上了嘴。
“那今生呢?”初七很久没有再听见声音,问那个声音。
“自此他们便没有今生。”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把我带到这应该并不是为了讲过去的事吧!”
“姑娘莫急,若本座没有猜错,姑娘的心仪之人应该是无尘吧!”
无尘,这个名字对她来说还真是致命。
“他的今生并非在此,或者说,他并非是将军府的少将军。”
初七终于得到了她一直想要的答案,可是还是会心痛。
“我知道……在客栈的时候就知道……可是他说过会一辈子的……”初七越来越小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金色光芒退去,初七也回到现实。
许是阳光的炽热,初七醒来便起身将窗户紧关上,回到床上,将自己一头蒙在被窝里。
“哎呀,谁把窗给关上了,暖阳照进来,还可以少夫人去去寒气。”黄莺一进屋,就见屋里暗淡还有点冷气,放下吃食就立马到窗前把窗打开。
“不要,不要开窗。”
“啊?”
黄莺愣住又立马反应过来,“少夫人醒了!少夫人昨夜吹了风,让阳光照进来,可以暖暖屋子。少夫人等着,黄莺这就去打水来为少夫人洗漱。”
“不是说了不要开窗吗?你听不见吗?”不等黄莺离开,初七就掀起被子,来到窗前再次将窗关上。
黄莺被吓住,她可从来没见过初七发这么大的脾气,赶紧离开了房间。
“我这是怎么了?”初七坐到椅子上,问自己。
片刻,她站起身到衣架边取下衣物大略的装妆扮一下,就出门了。
黄莺端着盆水看见初七离开,赶紧跟上去,“少夫人,少夫人,你要到哪去?”
“不要跟上来。”初七头也不回地离开。
黄莺急得跺脚,不知怎么办,“不行,要去告诉小姐。”
黄莺端着一盆水跑去找雅曦,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诶,这位姐姐,我是少夫人身边的人,有是要找小姐,请问你看见小姐在哪了吗?”黄莺逮着一名修剪花木的丫鬟,问她。
“小姐出门去了,不知何时会回来。”
“这样啊,多谢了!”
“没事。”
“哎呀,少将军也不见踪影,怎么一个个都离开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啊!”黄莺一脸愁眉苦脸地不知所错。
含清苑内空无一人,初七实在是不知该去哪了,走着走着就来到这。
“原来,根本就逃不掉。”
初七走到院子里,银杏树上飘着无尘挂上去的丝带,桂花香飘着满院,树下……树下还放着一样东西。
初七走上前,蹲下身,“是兔子,这里怎么会有只兔子?还被关在笼子里!”
初七打开笼子,将兔子放出来,抱起它,兔子很乖,很安静,任由初七抚摸它。
“是你对吧,我还以为把你弄丢了呢!没想到你还能回到我身边。以后,你就陪在我身边,好吗?”初七看了看四周,“可能,就我一个人了。”
初七放下兔子,向厨房走去,好在还有点吃的,拿了几片菜叶子,准备回院子时发现壁橱上摆着几个漂亮的罐子,突发奇想。
初七抱着几个罐子回到院子里,放下罐子,将菜叶子喂给兔子吃。
起身找来一架梯子架在桂花树上,晃了晃,还算稳固,爬上梯子,没爬几步发现篮子忘带上,便又下来,拿起篮子,挎在手臂上,再次爬上楼梯。
贴近桂花树上,香味就越浓郁,让人闻着闻着便忍不住会爱上它。
初七伸手一朵一朵的摘下桂花,打算密封在罐子里做桂花酿,剩下点晒成桂花干可以做成香囊。
初七翻了翻篮子里的桂花,已经有半篮多了,想着装满也快了,兔子在树下也快要将菜叶子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