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孙思邈走了,而我确被关押在这天牢里,不知何时也会走了。
我望着那从窗外透过来的阳光良久,心里很复杂。
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我的爷爷。
在这世上,我有一只猫,那只猫的名字叫小白。
想着这些,我的双眼不禁有些湿润了。
我碎碎叨叨的默念着:“小白,小白,你在哪里,我想你了!”
梦里醒来皆是客,回首往事,小白你在哪!
我没有想到,在我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我会想到小白。
让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小白他竟然回应了我!
这是什么情况,我遇到怪事情了。
“吴为,吴为,你在哪,小白好想你啊!你快回来吧。”
我既然能听到小白的声音,这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我怔怔的仰着头,望着窗外的那片春光,心里百感交集。
我看见小白不知在什么地方也望着我,眼泪从他猫眼中悄然划落,滴落在了草地上。
我既然能看见小白了,我高兴的热泪盈眶。
这情景我似曾相似,我的小白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不在只是一个人,我是一名神宠师。
“吴为,你在哪?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小白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白,我被关在了天牢里,再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能再一次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我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心中确无比的激动,没有什么事,比听到小白的声音更好的了。
“天牢?吴为你怎么会在那里?”小白的声音微微有些诧异,稍微停顿了下,小白继续传音,“难怪我和李纯翻便了整个长安街,就是找不到你呢!”
我的心中不由感到一股温热传便了我的全身。
原来,在这陌生的长安城里,我还有朋友关心我,这感觉真好。
“谢谢你,白,也谢谢李纯,我不久就要被人从天牢里带出去了,小白帮我好好照顾李纯。”
今天,我很感动,那种失而复得的重生感在我心间彼此起伏,可惜的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去为我的梦想奋斗了。
今天应该是蓝兽学院竟选后院之人的考核了吧。
我的心间不由自主的这般想着,完全忽略了小白的传音。
“吴为,别这样,我来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吴为,你听见了吗?”
“吴为,你在干什么?”
“吴为,你还在天牢里吗?”
……
天牢被人打开,有几个守卫进入了我所在的天牢。
他们不仅给我的双手锁上了手链,还给我的双腿锁上了脚链,为了防止我逃跑,还特意加上了个好几十公斤重的大铁球。
我看着天牢那昏暗的走廊,不竟然的生出许多感慨。
生命不在乎长短,只在乎是否曾经珍爱过。
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人,很多事,很多物。
赵思思那巧笑嫣然的脸,赵阔那风雅的琴风,李白那一丝不苟的画作,乃查那纤细的字迹,还有先生那处世不惊的眼神,都一一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浑浑噩噩的被那两名守卫押送着,也许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就是我走到断头台之时。
我在一次想起了药王孙思邈临别前的那段话。
“雷族的图腾纹身就是你胸口的那个麒麟,不管你认不认,但图腾从不说谎,你就是雷家的幸存者,也是教皇口中的灭世之人,我能帮你的只有打开你身上的麒麟图腾,恢复你的丹田,至于你怎么在世人的追杀中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这段话,告诉了我好多好多我不知道的事,可是从我这情况下,活下来更是难上难。
不管是大唐第一神将雷天的儿子也好,还是没被杀光的幸存者,十三年前的那段往事,我确还记得。
血,流不尽的血,刀光剑影从未有停止过,说成屠杀也不为过。
雷神将门前的那两只狮子沾了很多人的血。
天在下雨,也是在哭泣吧,那一夜我未睡,每当午夜梦回时,总会梦到那场景。
尽管我那时,只是个婴儿,我梦见,我飘荡在血水之中,有三百多人用双手托着我,飘荡去远方。
那条河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染成的,那也是一场梦。
梦中的人,梦中的血,把我深深的埋在了梦里。
灭世之人,我想起这四个字,脸上不自觉的就想笑。
笑苍天不公,笑教皇是猪,笑世人太傻,也笑我自己太弱。
当那几名守卫停下时,我不由抬了抬眼,从思绪中回过了神来。
我看见了药王孙思邈的尸体,那被刀斧手,砍断的头颅还在向外冒着热血,那热气还在,可人确永远的离开了。
药王孙思邈死了,没有意外的发生,他没有什么惊异的事发生。
只是因为他是药王孙思邈,他治不了一个人,一个对大唐皇帝很重要的人。
药王孙思邈不在是那个世人没有他医不好的病的那个孙思邈。
他也只不过是个懂得些医术的普通人。
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也没有那个大夫,可以永远的治好一个人。
因为,病有时候,真的很难治,总会有一种病是大夫没法治的,那不是他的错。
可在皇权至上的大唐皇帝眼中,药王孙思邈是不想治好一个人,才会不治。
我看着那滩还在冒热气的血,冷冷的笑了,笑世态炎凉,笑药王孙思邈太傻,为什么,这么出名呢!
我被那几名侍卫押上了断头台上,跪在了那名刀斧手的面前。
他摩拳擦掌,喷了一口烈酒在刀上擦了又擦。
我的脸上浮现一抹冷冷的笑,我抬眼望了一眼,那初升的太阳。
也许,明天,我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来了吧。
我冷冷的想着,就像我一直都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只是从来都没有真正的醒来过,所以一直都很废。
就像我一直对自己说的一样,废物不是别人说废物就是废物的,至少我还可以废物利用下。
这又何不是一种我对自己的自嘲呢。
只因为放不下,那场血流成河的屠杀,才会那样无所畏惧的自嘲。
我很废,我忘不掉那一场血,血流成河。
忘不掉那个护卫,把我从血河里捞出来的那场景。
那个护卫,被人活生生的刺死了,就在我的面前,而我确在河里,襁褓里渗透了湿润的河水,那河水冰凉凉的刺痛着我的每一寸肌肤,那水很黏很黏,像血一般的黏,寒冷刺骨又很温柔像一股热泉。
那些是人命,也是父母的命,如果没有那一场梦,我将会很幸福的生活着。
不愿记,不愿认,只是不想再想起,那个血流成河的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襁褓那么湿,那么冰凉,确还能随着河水飘那么远,也许,或者,这一切,十三年前,就应该早早的结束。
……
刀夹着风声,夹着阳光呼呼的在我耳边响起。
刀该落下来了,风该停止了,我的耳边,也该不会再有吵闹声了。
那个梦也该醒了,不再有人会记得,那条用血而汇聚而成的河。
也不会有人,还记得雷家那三百多条人命被屠杀的全过程。
我缓缓的闭上了睁睛,将再也不会睁开。
因为心痛,因为报复,我才一直活到现在,只是太想太想拥有,有时又何尝不是一种微嘲呢。
刀在我脖子中划过,我的丹田处不知何时爆发了一道恐怖的雷鸣声。
那刀在我脖子处停下了,一寸一寸的被雷电击碎。
我大骇的睁开了眼,看着我的丹田处。
雷元素像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般,不停的从我丹田处涌了出来,无穷无尽,汹涌澎湃,好像没有尽头。
那名刀斧手的刀被击成了铁粉,那名刀斧手也被雷元素击成了焦炭,死的不能再死了。
现场的侍卫大惊失色,慌张不已。
“快杀了他,不能让他活着。”
有人大声的喊道,那么也就打破了慌张。
周围的侍卫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他们怒目圆睁的看着我,像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我的脸上在微笑,笑他们这群人像猪,十三年前,那些人屠杀雷家上上下下的人时,又何尝不是这种面无表情又怒目圆睁呢!
那血黏在我的脸上,确怎么也洗不干净,洗不尽那用血水汇聚而成的河流,我承着那血水飘泊去了远方。
现在只是重新又回到了故土,那个被屠尽了的雷家,还有我在。
他们齐齐的向我掷出手中的长枪,那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孤度。
长枪像那场雨,也像那个梦,而我只是一直活在那梦里的人。
没有意外,也没有多余的侥幸,那长枪在离我还有一寸的距离时,就被雷元素击成了铁粉。
我的脑海深处,再一次响起了小白的声音。
那声音很温柔,也很柔美,就像一首歌谣般,很动人,也很好听。
“吴为,不要怕,我这就带你回家!”
这句话,我听了好多次,好多,好多次。
每当我被人欺负时,爷爷总是会这么对我说。
“吴为,不用怕,爷爷这就带你回家。”
这句话,很好听,我永远记得。
“少爷,别怕,小的永远都会好好保护你的,老爷和夫人,还等着我们回家呢!”
一柄长枪刺穿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的血水洒在了我的脸上,满满一脸,温热着像温泉一般,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怒不喜,不哭不悲。
他那沉稳而又充满老茧的双手,确很温柔的把我放在了河水里,河水很急,他的脸上确带着温暖的笑容,目送着我飘向远处,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