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入柳宅

叶韵并没有往府门的方向去，毕竟这么好的月光，可不能就白白浪费了。

紫湘楼的掌柜的是江南来的生意经，愣是把这原本不起眼的小楼经营成了算上锦县在内最大的风月所，

而且更其他的青楼有所不同，紫湘楼的姑娘听说都是从淮扬精挑细选出来的才女，各个能诗做赋，比起那些不加遮掩的肉铺子，更能吸引那些所为的风流韵士文人墨客，

再加上这掌柜的没几天还会搞些诗词歌会，更是让那些“斯文人”趋之若鹜，美其名曰若是想做这入幕之宾，先得对上姑娘出的对子，

就这样，多少冤大头海量的银子就那么扔进去，连个水花都听不着。

叶韵对于这紫湘楼里的莺莺燕燕倒是没什么兴趣，她主要是来这儿找莫向文的，

从怀里掏出些散碎银子，到紫湘楼门前支应着小厮进楼就把莫向文引了出来。

那小厮不认识叶韵，只跟莫向文说有个姑娘在楼前找，

莫向文还以为是在哪儿留下的来的风流债呢，一脸不耐烦嚷嚷着就出了楼，只是一出门看到叶韵的声音，才马上又换成了一脸的恭敬。

“呦，韵儿姐，这么晚了，是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

“闲话少讲，跟我走。”

叶韵没多说，转身就和齐掌柜的一起又消失在了夜色中。

“哎，哎，如锦那曲儿还没听完呢！哎，你们俩别急啊，等等我。”

紫湘楼也算是挨着西街的边儿，所以柳宅离这儿也并不是特别的远，一路上叶韵把见到李光义的事全都告诉了莫向文，今晚她得先去跟柳氏通个气，所以要他来帮忙。

莫向文倒是很不解，“我说韵儿姐，你想跟李氏通气，也不用用这种夜入柳宅的方式吧？你写一封书信，我找两个身手好的帮你递进去便是。”

“不行。”

叶韵摇摇头，“有些话，必须得跟李氏当面说，对了，还有这柳继业的巡防你能从中做手脚吗？”

莫向文踌躇了一会儿，方才点头应道：“珲宁总兵调防在即，珲宁军又没有副总兵，大多巡防的事宜都落在了柳继业自己的身上，所以并不是太好做手脚。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且去营里试试看，行与不行，我再着人跟你说。”

身后的齐掌柜插嘴道：“高夏到任，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柳继业就算是再想在新任总兵面前表现一番，也不至于终日泡在营里吧？到时候我让铺子里的伙计来帮忙，一天这事儿就能办成。”

“高夏？新任总兵是高夏？”

莫向文听着这话，才注意到跟在叶韵身后的齐掌柜，

“咦，这位仁兄是？”

叶韵翻了翻眼，朝着两个人一伸手，互相介绍道：“一位草原来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神秘人，这个，莫总兵的公子，莫向文。”

“哦，原来是神秘兄，久仰久仰。”

“......”

谈话之间，柳府已然是在眼前，叶韵对这地方倒是熟悉，

珲春塔这个一年到头儿十天要有七八天都在下着鹅毛雪刮着白毛儿风的地方，独独让柳家一家盖了这么一座绿瓦粉墙、高脊飞檐的徽派建筑，

里面别致曲径回廊、亭台楼榭倒是里外透着一股诗书世家的味道，只不过进来的人却都闻不见有半点儿的墨香。

李氏那间顶着琉璃瓦的屋子还算是好找，叶韵在周围寻了一处稍微低矮些的院墙，将自己的那身百褶裙往腿上和腰间收了收，把脑后的披肩长发也高高的拢起，

齐掌柜则双手叠在一起，让叶韵的那双锦缎绣鞋踩在上面，朝着墙上猛的一用力！

叶韵本就身形娇小没有多少分量，齐掌柜这双手劲儿可是连叶老将军手中的长枪都能生生夺下来的，稍一用力，便将叶韵托送到了墙头。

“你......你还会翻墙呢？”

莫向文可算是开了眼界，谁能把一直都是大将军府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跟眼下这跨坐在红瓦上，束腰拢发的俏佳人联系在一起？

许久没有如此放开，叶韵也是急促的起伏着胸膛，脸上带些潮红的笑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当年在王京里，庆国公家的院子，我跟九公主两个人就能翻进去。”

“你一个人没问题么？”

齐掌柜倒是没有听叶韵骑在墙头回忆往事，仍旧是不放心的昂首问道。

“你留在这儿我放心些，我担心巡夜的兵士会从这过来，你帮着向文应付下。”

齐掌柜点点头，

“有事冲着墙外喊一声，我便是打破府门，也要冲进去救你出来。”

叶韵轻柔的一笑，亦是点了点头。

李氏因为不知礼数，被柳德举命人看在屋子里，没有他的允许，至今李氏都没有再出屋门半步，

府里面人都是明眼的，风往哪吹也就往哪儿倒，李氏这园子也就鲜有人进来了，多数时候都只有她跟自己的丫鬟两个人。

叶韵从墙上翻下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屋内亮着的灯火，周围除了几只不甘寂寞的夜莺之外，皆是一片静谧，只有隐约看到园子门口两个小厮的黑影，依靠在月门前，打着哈欠。

看这个样子，柳德举八成是打算等到新总兵上任，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才会将李氏放出来了。

都说这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能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又怎么不是自己平日里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结下的恶果？

“吱呀~”

屋门被推开的时候，李氏正微闭着双眼，躺在那架紫檀木罗汉床上，听这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丫鬟进来了，淡淡应了一声，

“是珠儿啊，茶就放在桌上吧。”

但是，并没有听到回应。

李氏皱了皱眉头睁开眼，才看到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叶韵。

“是你！”

叶韵带着淡淡的笑意，朝着李氏微微的欠了欠身，“李姨娘可还安好？”

李氏极为警觉的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这可是柳府！你擅闯我府宅，我现在就可以让继业抓你！”

叶韵朝着李氏投去了一个极为同情的目光，“李姨娘现在你在这柳府里，怕是连你这园子都难出去吧？如何让人拿我？”

“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害的！”

“谁害的姨娘，姨娘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李氏心里当然清楚，只不过她不清楚的是为什么一向宠惯他的老爷，会对自己这样天大的委屈不闻不问，

什么失礼，她在这柳府里失礼的时候还少吗？那次不都是老爷护着她，可这回......

李氏想到这儿，也是有些颓然的坐回到了罗汉床上，眼眸确仍是带着怒意的看向叶韵，

“你到底想怎么样？”

“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

“帮你的女儿！”

“......鸢儿......”

似乎只有这个名字，才能够触动李氏内心的最柔软处，她喃喃的念叨了一声，却又马上恢复了那副色厉内敛的样子，

“你莫要在这儿跟我假情假意，你也不是什么善心人，不然也不会在府中布好口袋等着我们去钻，就算是要帮，我也有我爹，有李家给我撑腰！”

“很遗憾，恐怕李大当家的并不是这么想。”

李氏有些不解的看了叶韵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早些时候，我去见过李大当家了。”

叶韵直言道：“左手的拇指上带着一块上好脂玉的扳指，李朝锦大当家的，我想我应该没认错吧。”

李氏心中莫名的一阵慌乱，点了点头问道：“是没错，可你刚说我爹并不是这么想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