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富士与爱

日本人民把富士山看做“富岳”、“灵峰”，认为它是镇守日本的神山，受到人们的景仰。说那是神明居住的地方。许多画家和作家的笔下所诠释的富士山，纤丽秀雅；富士峰棱清晰如绘。事实上，真正的富士，可是极端钝缓。太宰先生曾言：即便如此，但总觉得拥有着此般美好轮廓的这座山，至少应该再比目睹的高个一点五倍才好。

从大阪前往东京的沿途透过车厢左侧的窗口，就能一览富岳。冬季里，那纯白的小三角锥体，清晰如绘，宛如在地平线间愣怔一声，那，就是富士山。裹着恋人针织毛线围巾披在肩上，怯生生地忘记把标签摘掉；只如若伫立在幽暗中，抚摸着窗缘的铁丝网，忧伤的哭泣，希望不再有那样的感觉。六年前的冬天，从恋人那儿听闻关于富士的事件，怅然若失。

平成年间的某个初秋，我由某人建议参加了一起聚会。

聚空间。这里的设备是足够称得上全面，再完善不过。六十八平米点大的地方，或许便恰巧属于那一类得不值一提的异数也说不定。自镇上的巴士，摇摇晃晃半个小时，才抵达约定地点。

十几岁的我，在高大复古的装饰风格之下，显得十分低矮。假如我是个未出过远门，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这装饰，大概会倍感惊叹吧？除非是已耳闻市井传颂，过往后便对日本的富士山有所憧憬，否则，我怎会漠然置之？

狼人杀，推理烧脑游戏。游戏有一种为“预言家身边必出一狼”的说法，林成自夏初时候便一直在玩。悉闻此事的我还是第一个被淘汰出局。此刻的我看来定是狼狈不堪，面色如雪。这样的画面，像极了富岳冬季时的景象。再怎么看，都像似无助的小丑被揭开面具，叫人羞耻不已。

“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戴着面具啊。”她单膝微屈随意靠在墙上双手抱臂直视着正对面的我，微微侧头，眯眸透过面具间隙捕捉到我脸上的好奇。然而，自己并没有满足这惹人女子好奇心的必要，薄唇轻启高贵字眼不紧不慢从中吐出:

“面具”我低着头呢喃着继续说，“为了逢场作戏。”

女子愣住了一番，便翘起她纤细的右腿侧过身去，姿势看起来轻松愉快。

随之，我发现房间里竟挂着一幅巨大是富士山像，女人站了起来，指着富士山顶拼命说道：“瞧，富士山，我明年暑假就要跟父母一块去。”我们吃着手里的点心，瞭望着这样的富士山，不知不觉就笑了。

隔日。林成将返回广州，探望许久未见的亲人；我则准备往复湖州，前去表弟家暂且度过难关。毕竟，我的成绩未能如人所愿。以及希望临行前能和某位女子见上一面。郑伦被我拉着一同来到德纳，来得不巧，我收到了她的来电：“我已经在里面了，电影也开始了。”她确信地说着。于此之时，竟连她都流露出了些微遗憾的语气。

“男人啊，不要太在意才好。”郑伦细声地对我嘟囔道。

“啊呀！富士山！”突然间，我惊叹道，视线正扬眉投向5号影院入口处。我随即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可以走了。那一刻，我久久地凝望着，然后踏着缓慢的步伐离开。白一龙啊，富士，实在不是可以私有的。

翌日傍晚前往湖州。于是乎，掐着日子过了一日、两日......直至第十四日，我实在是精疲力尽，还得和那蠢女人好好讨教一番富士才是。

我于当日归返杭州。但当再次见面已不是假期。那时，我们一齐来到三楼的天台。

“话说，富士女士你有听说过吗？”

“好庸俗喔！那是什么？传说？”

我们打趣似地嬉笑着，这时，以优秀著称的女人何味突然问道：

“咦？富士山下不是住着神明吗！怎么回事？”

“如果真有神明的话，那他一定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她接着说，“即便低矮，却拥有着美好的轮廓比例：即便低矮，人人也想将其占为己有，不是吗。”

“别傻了！不会有神明什么的。”我冷淡地说。

何味有点失望。可是，若说富士低矮，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听闻仅是自十国岭来观看富士山，富士山是高的，而且相当可观。

因此，大家认为富士山的确是座了不起的山。

那之后，每次经过富士山时我都好瞧瞧看上两眼，然后轻悄地回眸，富士还在。一次，我和一位叫安晏的男人一同前往箱根。这是一个徒步旅行者的天堂，在森林覆盖的荒野中拥有丰富的小径。它靠近东京，当地人皆说，这是寻求自然人们的圣地。当晚的富士真美。我一人留宿于箱根的公寓。夜里，穿上宽袖和服，走往户外，月夜下的富士山看起来格外美丽。洁白的月光闪落在富士山下，摇曳于天，轻音悠远的回荡在耳畔，沙沙做响。我不禁喟叹。富岳百景，果真如此。我手插于怀，摇摇晃晃地踏索着。富士、月色、轻音，真是叫人想将其私有。

在箱根度过一夜后，隔日，我一回东京，便听闻自己获得了新人奖的提名。茶屋老板别有用意地笑着说：“富士女士，要找上门了哟！”

“先生，请别这样嘲笑我了。”

某天，茶屋门外扬起了高昂的响音。我勉勉强强地起床，走往廊下。穿着印有红花和服的姑娘幸福得脸颊灼红，她的指端向着天际。

“快看，是雪。”

我这才惊觉，富士山降雪了！纯白的峰顶，正与阳光交映闪烁着。

“嘿，不错！”

问及我的赞许，姑娘得意了起来：“一定是神明赠与我的”，接着她跳了起来，“很美吧？”

我穿着宽袖和服，在廊前徘徊，告诉她：“我可不认为这是神明的。”我曾经也告诉过她。这里的富士山，或许真的受到了神明的关照，但必然那不是神能凭本事将富士山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