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喝酒

一直被忽略的风寒来势汹汹，加上心情的大起大落，神思郁结引了火，病情反反复复之间很难有神思清明的时候。

顾妙这一病就病到了雪落窗沿的时候，微凉的雪花飘到顾妙的手心，片刻间就化成了水珠从顾妙的手上缓缓滑落。

“小姐，您才刚刚大好，别受了风。”绿萝进屋急急忙忙把窗子关上。

“我对着这屋子几个月了，看看外面的景色，没事的，没想到都下雪了。”顾妙笑笑，还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

顾妙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浑浑噩噩躺在床上的日子太久了，现在浑身无力把心也带的无力了，霜降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一树的枣已经落尽了吧。

顾妙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没带任何人，她想一个人走走，是偷偷溜出来的，顾妙手里拿着一串咬掉了半颗山楂的糖葫芦，虽然已经入冬，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驼背的老人手脚麻利地往锅子里下着面条，冒着热气的面条端上桌，坐在座位上搓手哈气的食客，先端起面碗喝了一口汤，发出满足的叹息。

嘈杂的街市中夹杂着朗朗的读书声，读书声自然抵不过热闹，十分细微，需要专心去寻。

廊街桥朴素与京城的繁华格格不入，是有名的一景，住的多是进京赶考的考生，平日里冷冷清清路过的人大都会放轻脚步，马车多会绕远一些，这里就只剩下读书声了，等到殿试之后挂了金榜，高头大马把考生从这里接走这里又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顾妙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廊街桥，顾芷同她说过，这里不论贫富，不看尊卑，千两一尺的锦缎与十文一匹的粗布一起饮酒划拳。

顾妙出门没戴帷帽，事实上戴帷帽都是他们这些自诩身份高贵的人添得累赘，顾妙难得这么纵容自己，读书声留住了顾妙的脚步，直到冻的手指有些僵硬，已经感觉不到手里的糖葫芦了，顾妙才拐进一个酒肆。

市井中的酒肆汇集着三教九流，有喜有悲，悲者一杯酒就可以忘记一切的苦，咬着牙继续活下去，喜者这杯酒就是锦上添花，世间百态也不过如此。

“齐兄，我不饮酒的。”郁欢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如临大敌般对齐麒递过来的酒。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酒可是个好东西，喝了暖身子，省的你天天冻的指尖都不好使了。”齐麒不放弃，诱哄着郁欢，“就一口，就一口，怎么样？”

“你说的就一口。”

“就一口。”齐麒说的干脆。

郁欢接过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烈酒过喉，郁欢惊讶地指着此时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的齐麒，砰地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烧刀子是那么好喝的？”齐麒用筷子戳戳被一口烧刀子醉晕了的郁欢，笑容里带了些不怀好意。

齐麒在这出现不奇怪，他要躲过那些人的耳目在廊街桥是最好的选择，齐麒欺负人的样子倒是与顾妙记忆中稳重老成相去甚远。

“怎么不好喝了？”顾妙到了一碗烧刀子一饮而尽，烧刀子滚过身体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顾妙是顾旷带大的，顾妙小时候被顾旷绑在身上行军打仗都是有的，把烧刀子当成水喂给顾妙也是常有的，现在想来，顾妙活下来真是不易。

“顾妙？你怎么在这？”齐麒惊讶于能在这地方看见贵女，手上给顾妙拽了一把椅子。

“我怎么不能在这了？”顾妙反问。

“没什么，听说你生了场大病，这是大彻大悟了？”

“大彻大悟还会生病吗？”

齐麒笑笑，叫了一桌菜，看来郁欢真是醉了，菜香味都没唤醒他。

“你怎么想的？坐以待毙？老三这几个月跟疯了一样拿下了三分之二的人。”顾妙在这没法摆明了说，用些隐晦的词代替一下，她大病初愈时听说三皇子的行为着实惊了一下。

“想什么？吃的太多太急是会撑到的。”齐麒慢悠悠的夹菜，并不把三皇子放在眼里。

“可如果你依然吃的这么慢的话，这桌子菜快凉了。”顾妙指了指桌子上的菜，顾妙张嘴之后就后悔了不想再提朝堂上的事了，况且她明显是小殿下那边的，她和齐麒讨论这些事有些不妥，她这是病的久了，傻了？怎么说话不走心呢？

“糟了。”齐麒赶忙轮起了筷子。

而顾妙，把烧刀子当成白开水喝，看的齐麒这叫一个胆战心惊。

“顾妙，要不少喝点？”齐麒打着商量。

“我天生就不会醉，不然我怎么能长这么大？”

镇国公顾旷给孩子喂烧刀子这事他也听说过，听说那时顾妙还不满周岁，齐麒投过又同情又羡慕的一眼。

顾妙轻笑着没说话，把碗里的烧刀子一饮而尽，她爹说过，用碗喝的才是真的烧刀子，那样的小酒杯委屈它。

冬日里暖阳极其吝啬，早早就要休息，顾妙把那串糖葫芦塞给了齐麒，算是她喝酒的补偿，齐麒看着瘪了一半的钱袋和手里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芦心情复杂的很，这强盗行径同谁学的？齐麒送顾妙顺便把他喝晕了的舍友扛回去。

天色微暗的时候，顾妙回了家，三皇子动作频频，开始打压小殿下一派，顾旷重新上朝本来就应接不暇现在更是焦头烂额，常常要领着宋锐和一众谋士连夜商议对策。

结党营私拉拢朝臣三皇子没少干，这样明目张胆地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还是第一次，德妃一直都是谨小慎微不敢多踏一步，三皇子这些天所做的看着不像是在夺嫡，倒像是，孤注一掷。

郁欢让这一口酒弄得头疼不已，摇摇晃晃地下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让他那宿醉的头脑清醒些。

“齐兄，我昨天梦到，有一个姑娘拿你给我的那种酒当水喝，还与你我相谈甚欢。”

“小郁啊，这不是梦，是真的，不过和你没什么关系，你醉了，是我们两个相谈甚欢。”